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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一半诗共酒、一半风兼雨

第16章:一半诗共酒、一半风兼雨

作者: 不慌不忙岁月长 | 来源:发表于2021-01-22 11:56 被阅读0次

    【仇大同经常自我安慰道,“如果你是一坨屎,你就得包容苍蝇;如果你是一朵花,你就得接受蜜蜂。”有名利处便不能独行、有功德时便不能独享,不想让人沾光或利用常常行不通。人生在世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儿,这些人和事一起在身边交织着各种圈子和交集,哪里会有一片完全独立的净土?但无论是在身处在哪个交集里纠缠,我胸怀诗篇之壮丽,心如止水般淡然。】

    有些蹊跷事就像电热水壶里煮的水——还没熟的时候就一直喧腾鼎沸着、而声音渐息时也便快熟了。

    仇大同说:“有时候事有意思、环境就有意思,事没意思、环境便没意思;又有些时候事有意思、环境却没意思,或者事没意思、环境却有意思。可能是因为有些时候有些人没意思,有些时候有些人有意思。想透了真是没半点意思,但是看开了又有点意思。”

    年重九目光呆滞地看着仇大同,听着他那绕口令一样的话,眼神开始慢慢变得涣散,仰头打一个吞天般的哈欠,愣愣地问,“你说啥?”

    仇大同岔开话,哂道:“花姐告诉我,你这些天在周南桃面前乖得像自投罗网的鱼。”

    年重九如神游物外被硬扯回来一般,抱歉地笑了笑,又反击道:“花姐也告诉我,你这些天没人管,浪得像开了锁的猴。”

    “虽不十分潇洒,却添几分自在。”仇大同摇头晃脑地道:“不过说起猴子,林满曦才是猴子。”

    看年重九的眼神又要开始变得涣散,仇大同道:“比如说在地上竖一根旗杆,扑上去围着跳舞的是舞女,跳上去顺着往上爬的是猴子,你看要合并销售部把这个林满曦给美得,恨不得马上顺杆爬上去,而你这德行却真是像漏了网的鱼!眼下你能自保还好,以后呢?平静地面对刀俎?”

    逗够了仇大同,年重九方笑道:“就像那则寓言故事里说的一样,猴子另有其人,林满曦只是一只猫,替猴子火中取栗罢了。我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动作,我才懒得沾那档子骚气事,但是天要下雨,我也只好顺其自然、因势导祥,只是可惜了涂明仁和金默。另外,董事办的意思呢?”

    仇大同道:“秦山河那歪套路我岂能盲从?不过董事办一直没做出明确回应,看那意思也是顺其自然,由着秦山河和吴行之他们去搞,也可能会在准备后文,但关于销售部合并的这件事很快就会要决定并公布了。”

    果然就在年重九和仇大同交谈后的第二天,由吴行之行文、秦山河签署并呈报董事办的文件便下发了,正式宣布将原第一、第二、第三销售部合并,林满曦为部长、涂明仁和金默降为副部长。

    降了职的涂明仁和金默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态度和反应,没升官的林满曦却开心到全身骨头没有三两重。而在吴行之看来,职场斗争果然就像古罗马的角斗场,而自己做个奴隶主当幕后看客比自己亲自下场角斗强多了。这次调整算是投石问路,既然没遇见警戒和抵抗,说明涂明仁和金默也只能屈从,那么有很多事情就好办了,相当于已经架好了锅,接下来只需慢慢地添柴,温水便可以逐渐把青蛙煮熟。

    没多久,涂明仁便被安排搬离了原来的办公室,搬到公共卫生间隔壁的一个小办公室里。涂明仁每天对着西照,闻着公共卫生间的味道,每逢有人来便自嘲道:“总裁这良苦用心是要让我成长,在这个办公室里,日照与肥料充足,冬凉夏暖昼夜温差大,适合、适合!这环境真是适合我这棵酸不溜丢的葡萄,你说我这贱性怎么就长不成那种墙头上顺风倒的狗尾巴草呢?”

    安排完涂明仁,吴行之品味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又到处放风道,“严肃管理、整顿作风,首恶必办、胁从不问。”

    实际上,仇大同却说吴行之正在暗中指挥着林满曦准备销售部的重组和人员重新编配,可能又是一场基层人事的清洗和换血。而让年重九想不明白又无可奈何的是,涂明仁和金默突然对他疏远了起来。

    仇大同这天一大早就坐到年重九办公室,一个烟圈接一个烟圈地吐着。年重九笑问:“眼下苟苟且且的你可还记得曾经信誓旦旦的你?戒烟又失败了吧?”

    仇大同用快熄的烟头点燃另一根烟,深吸一口后慢慢吐出,看着袅袅散开的烟雾道:“我从未失败,我戒烟已经成功了,现在只是重新开始抽烟而已。”

    年重九道:“那算起来你也戒烟成功十几次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再戒了,戒来戒去反而加深了你那种手中无烟而心中有烟的境界,花姐现在又没空管你。”

    仇大同道:“没人管我也不苟且,没人管是好事,你看你现在多自在。”

    “兔死狐悲,我有什么好自在的。”年重九冲窗外努努嘴道:“你看我整个第四销售部大约也是人人内心慌乱着强自镇定。”

    仇大同道:“我说你自在不是指工作上,眼下工作上的这一摊子事不算是正事。花姐说你现在去运动纯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经常还没热身就带人家周南桃出去喝茶、喝咖啡,撇下花姐一个人流汗。你这样妥吗?还没娶到新娘就开始抛弃红娘?”

    年重九笑着搔头道:“知道心疼媳妇儿了?我有那么没良心?是花姐自己不愿一起去,她说她现在专心做body-building,不想碰热量高的东西。”

    仇大同道:“暂停一下你那浪漫惬意的诗酒茶,今晚你得属于我了。今晚有个聚餐,伍主任要你安排在桃花坡。你别看我、也别问我,我只知道今晚共有七个人,有你、我、她,另外她还特意交代要你带上范新懿,其他的我不知道。”

    年重九道:“现在的饭桌哪里还是吃饭的地方?分明已经成了谈事情的地方,我的那块净土快成了你们的名利场了。”

    仇大同看着走神的年重九,挤眉弄眼地道:“为情所困的人呐!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年重九晚上到了桃花坡才发现还有万秋涛和葛求备,当见到孙慕卿时,伍秋霞正一边拉着她叙旧一边泡茶,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年重九正在想仇大同所说的共有七个人应该是没把孙慕卿计算在内的,陆行远却出乎意料地突然出现,大家便慌忙站起来迎接。

    陆行远双手悬空,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环顾一圈道:“都是精干的,今晚的宴请,你们才是主角,我难得有机会过来,应该先去拜访下凌先生。”说完冲大家点点头,便跟着孙慕卿走了。

    陆行远跟孙慕卿离开后,伍秋霞沉默着想了一会,正色道:“涂明仁心里委屈找过我两次,并立下军令状,向我保证今年内销量增长两成,要我向陆老板转达,希望脱离林满曦和秦山河的管理。我还能说什么呢?大家觉得呢?各自说说自己的看法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仿佛开门见山般直接,又仿佛云里雾里般模糊。

    万秋涛道:“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旧战场打不赢新战役。我们经营提升要从产品结构的源头开始转变,并以此为基础去布局销售和市场。时代在进步,我们原有的生产优势如果转化不出适应市场趋势的产品,那么庞大的基础反而会成为拖累。不论是销售还是生产,调整是次要,辟新是关键。”

    生产和产品是产业部负责,见说到了自己身上,产业部的部长葛求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故意歪解万秋涛的意思道:“你是说时代抛弃了涂明仁?还是说当前形势下我们不得不壮士断腕?”

    按照仇大同的说法,葛求备是一个有点意思又没意思的人,装了满肚子飘忽不定的小心思,遇见事又只喜欢动嘴皮子,躲躲闪闪却喜欢见机掠美,畏畏缩缩却喜欢好事独揽,又蝇营狗苟着到处卖乖。

    万秋涛道:“我是说时代可能会抛弃我们,我不是说涂明仁的事。”

    “是啊是啊!断臂求生,断臂才能求生!”葛求备不知道是为伍秋霞开篇那番话找多余的台阶,还是跟涂明仁有仇,净打马虎眼。

    万秋涛本想顺着伍秋霞的话开宗明义,倡导组建智能家具事业部,趁机在集团原有的经营业务范围内开辟一个全新的智能家具经营版块,脱离秦山河和吴行之胡闹一般的管理,却不想惹来葛求备一番虚伪的感慨。万秋涛一时也搞不懂葛求备的用心,只苦笑着、眼里的火花一闪即逝,直直地盯着不停感慨的葛求备。

    伍秋霞道:“虽然我们现在的市场份额在不断被蚕食,甚至有内部传言说公司又会开始第二轮的大规模裁员,但是我不信眼下就真到了断臂求生的地步。刚万部长说得好,不能因循守旧了,原本的一条道已经是走不到黑了,可奈何我们还在走弯路?环境变的时候内忧外患往往一起来,即使缄默着观望,各位又有谁能置身事外呢?年部长有什么看法?”

    年重九觉得,在发表观点之前,很有必要表明态度和立场,道:“内忧外患均有,但不至于断臂求生,眼下恐怕现有阵地要先守住,阵脚乱不得。大家都说行业和市场处在水深火热的红海,但不论如何人心惶惶,又有谁愿意置身事外呢?即便是红海,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下船呢?非战之罪的淘汰赛,又有谁甘愿出局呢?”

    年重九又道:“而如果我们讨论市场蓝海的问题,我认为万部长说得很对,苦守旧阵地赢不了新未来,现在必须要为将来做准备了。目前行业内已经有企业开始进行产品创新和经营提升,在我看来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成本和经营成本,却没有很大的风险。我从我的本职工作——销售这个角度来讲,我们需要在产品创新以及整合的基础上,首先对我们传统的产销供求以及市场代理模式进行改进,开始做产品的整体推广运营,同时开始培育代理商以外的新的销售渠道,这是第一步;打好基础以后的下一步就是扩张,整合资源进行产品整合、运营配套以及营销模式提升,做整体智能家居定制,我相信这是未来。”

    葛求备又慨叹道:“是啊、是啊!整体的推广销售和运营配套才是根本。”慨叹完又发表了一箩筐关于销售方面的建议和主张,对自己所负责的生产和产品这一本职工作方面却只字不谈。

    看着东拉西扯的葛求备,万秋涛颇觉得无奈,范新懿年轻气盛,不耐烦地道:“葛部长真是好口才!”

    伍秋霞道:“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如果大家能同舟共济我就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下船。在产品上,我觉得我们先从智能家具产品的研发和生产开始做起,打好基础,关于以后整体智能家居的资源整合、并牵扯到运营方面的配套这些……大家慢慢商量着来吧。另外关于市场方面,年部长对市场的推广和营销有没有信心?”

    年重九看着阴阳怪调的葛求备,想想胡作非为的秦山河和吴行之,心里当然对销售规模没有信心,但他却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硬着头皮对伍秋霞点点头道:“市场规模的建设是一个综合课题,但我有信心做好推广和销售。如果公司从长远角度出发曲画建立新的经营版块,打造新的整体智能家居品牌,把整体经营基础做好,我们仍会占据行业先机,在推广和销售这方面我认为第四销售部是能够胜任的,但第一,我需要时间,我要有充分准备为将来打好基础,不能急功近利;第二,我需要不落后于行业对手的产品资源和优势;第三,我需要万部长的协助,推广一个全新的整体智能家居品牌并非易事。”

    伍秋霞道:“年部长说的也是我所想的。大家也都知道,实际上我们的竞争对手‘大方集团’早已开始了智能家具的研发、生产和推广,虽未达到市场预期但也初见成效。以各位对行业和市场的了解,应该清楚未来是什么,这件事陆老板非常重视,我们跟‘大方集团’相比,算是先知而后行,实际上已经落后了。”

    伍秋霞道:“事情不是谈出来的,刚才大家商讨的也是我们企业发展理想中的大方向,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每一步都得走扎实。既然大家形成了共识,那么在座的几位便是我们新家居事业部的班子,葛部长负责产品和上游供应链版块、主抓产品研发、生产以及资源整合;年部长负责销售版块,主抓市场建设和销售,万部长协助年部长开展推广和品牌建设工作;仇总监配合进行新家居事业部的组织架构设计以及岗位、职能等人事建设,需要人给人,需要权给权,需要钱拿预算找我,一周后我要看新家居事业部的整体运营方案。”

    仇大同瞅准时机,道:“我对企业经营虽不太专业,但我一向不喜欢那些高深莫测到让人发懵的论调,我并不相信那些看不懂的人和事,大家区划的事情逻辑简单明确,这才是我认为的正道。当然,逻辑简单的事做起来并不简单,我会尽全力帮大家,我相信大家的能力,也相信董事办能把新的事业部带领好。”

    伍秋霞当然懂仇大同指的是什么,她尽量权衡了每个人想法,但也不会顺着大家的意思,而是有着自己的规划和步调。伍秋霞沉吟道:“我得在经营这个版块进行协助,新家居事业部就暂时归到集团统一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我们是为了公司和我们各自的未来,那么就得解除各方面制约的枷锁,各自负责好自己的领域,责无旁贷!切记,成也由你们、败也由你们!来吧,菜全了,我们边吃边聊。”

    这顿饭吃了很久,几个人也聊了很久,甚至聊到了细节。陆行远后来也没再出现,差不多到了凌晨时分各人方陆续散去。年重九让范新懿先走,和仇大同、万秋涛一起留到了最后。

    年重九对万秋涛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看来你没少在伍秋霞面前谈这些事情。今晚的事情就和我们谈的一样,情况又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万秋涛笑道:“是啊!可惜没有预想中的好旗帜,秦山河和吴行之必然会形成掣肘。”

    年重九想起仇大同关于旗杆、猴子和舞女的说法,对着仇大同笑。仇大同道:“笑的怪瘆人的,我可是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旗杆?”

    年重九解释清楚后,仇大同道:“今晚谈的成立新家居事业部这件事,其实公司早有计划,可惜中间发生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就一直耽误着了。今晚董事长也露了面,安排伍主任来组织召集大家落实这个事,我还以为新家居事业部不会被秦山河染指,但大家劳心费力,这个新家居事业部还是由秦山河来统一管理,难免让人唏嘘。我记得前几天,我跟伍主任聊起公司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她倒是说,不管是骡子是马,总是要遛遛的,还说这是老板的意思。” 仇大同突然想起年重九讲的那个猴子和猫的寓言故事,难道大家真的要为秦山河火中取栗?仇大同越想心里越糟乱,便噤口不言。

    万秋涛却不藏着掖着,直接道:“遛遛?遛谁给我们看?又是谁在遛我们?我相信我们今天规划的事情一定能做出成绩,但是给矮子垫脚、为瘸子架拐,如果辛苦一遭为别人做了嫁衣,埋头苦干成了别人的政绩,那这个弯就遛大了,我们有座大山可就越压越结实了。”

    仇大同道:“做事的人难免会心里苦,而等着窃取果实的又何止他一个?就像咋咋呼呼着虚吆喝的人,打的是就他自己的算盘。”

    万秋涛道:“葛求备?整个晚上就没听到他一句切题的话,一本正经地挤眉弄眼、阴阳怪调地郑重其事,不是眼瞎就是心瞎。本职版块的工作他不谈,净给别人提建议,到时事情做不好,他留着余地,事情做好了,是他有言在先,这种人的心思最恶心……不信等着看。”

    年重九笑着对万秋涛和仇大同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但做眼下事,前程问不来。可以确定的是,眼下事做好了前景虽未可知,但做不好或者不做,生存会有问题。真是像老仇说的那样——事和环境很奇怪,有点意思,又没意思。”

    三人站在一起说话,仇大同对年重九道:“孙慕卿还在旁边看着我们,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孙慕卿走过来,笑道:“我是专程送你们,客不走主不安,懂不?”

    俩人一起送走仇大同和万秋涛后,孙慕卿对年重九道:“九哥一晚上也没跟我说几句话……最近很忙吧?”

    年重九道:“此身经常受风雨,皆因心中有诗篇。但我到你这里来跟一些人谈一些事并不是我本意,我宁愿自己来看看你们。”

    孙慕卿道:“这不怪你,伍秋霞和你们不是谈什么整合行业内一些资源的事情吗?她近期和方会长经常过来,也是希望借助老爷子的影响力做点事情。今晚陆行远也是过来聊了很久,老爷子也刚睡下,今晚他不能见你了。他说,他知道你难,但能致远者神思清明、心无旁骛。”

    孙慕卿对年重九说:“对酒当歌事,人生有几何?我没有任何期盼,只希望他能够健康自在,你能够尽管向前。”

    年重九对孙慕卿说:“我给他带了一块茶饼,我前两天就计划来看你们的。”

    孙慕卿摇摇头道:“值得留恋的在身边和前方,九哥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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