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大多数人对当前现实世界进行清晰思考的,是一种比哲学天才发现真理更重要、更具独创性的哲学事件,因为真理只是属于知识分子小群体的财富。这不是从零开始,将科学形式的思维植入个体生活的问题,而是要对既有活动加以变革和批判。- 安东尼奥·葛兰西
多次提到,L小姐的文章从来不蹭热点。这篇刚好赶上“中考分流”的“潮事”,要不是大家在俱乐部热议这个话题,我也不知道有这个事。
我们做了很多探讨,其他书友的观点这里就不方便公开了,以下是我自己的看法。
01
不要怀疑自己内心的声音
社会主义最不会干的事情就是给富人阶层谋利益,这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相较之下,资本主义打着人人平等的口号,却让教育系统为精英服务。
我们还不如面对现实一点,全世界70多亿人口,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科学家、公司老板,社会要均衡发展,每个行业每个职能的人都需要。比如,创业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但还是得鼓励,因为可以创造就业机会;但如果每个人都当老板,谁当员工呢?
况且,未来的教育体系,有没有大学、有没有文凭都不重要了。不管你是扫大街的还是送外卖的,每个工作都需要被尊重,这不正是打破高考怪圈的有效措施吗?
我们看到一个真实的现象就是,现在非常多的硕士博士,都找不到工作,而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通常都眼高手低,认为有个“高等”文凭,怎么能干“下等”活呢?
提早接受职业教育,进入社会,会对自己有更多的认知,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什么是自己想要的。这和西方的gap year很像!如果想再接受教育,自己可以选择,未来没有应届这个概念了。
人在最自然的状态下成长是最好的,父母的言传身教最重要;相较之下,有没有学校、学校教什么都不重要。
如果什么时候,家长不再以自己的小孩成为清洁工、快递员这样的职业感到可耻,那这个矛盾就会不攻自破,还有国家、社会什么事儿?
要靠我们这帮熊家长改变认知和观念,那不知道得几代人。我认为,有时候行使一些行政干预是有必要的。如果我是国家领导人,我也这么干。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所以,等待不如行动。只有做出成效,真的让社会呈现出“人”不分阶层,“职业”不分等级的状态时,才能让人们改变观念。
我以为很多事,是我自己的无稽之谈、痴人说梦,但当我看到几十年前就有学者们已经提出过这些问题,并且专门研究这个领域,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不孤单。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和自己一样的同类。也许这个group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02
坏学生是意识形态的批判者
我们肯定都有清晰的记忆,学生时期,一个班级里,总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处处和老师对着干的学生。他们整天很忙碌,但不是忙着学习,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混社会,提早接触社会,赚点零花钱。进入社会圈子,手上没点零花钱是不行的。
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粗暴——打架;他们找乐子的方式千篇一律——欺负那些只会学习的“书呆子”。
我们把这些学生成为“坏学生”。这些“坏学生”绝对不讨同学们喜欢,因为他们和“好学生”格格不入,专横跋扈;也绝对不讨老师们喜欢,因为他们总是挑战老师的权威,经常让老师颜面扫地。
这些“坏学生”就是纪律的破坏者、权威的挑战者,这是他们对学校文化的无声反抗,其实代表的是一批反意识形态的群体。
L小姐比较了解“坏学生”的心理,并不是因为曾经是“坏学生”的一份子;我属于“好学生”行列,但我不是“坏学生”眼里的“书呆子”,所以,他们不会欺负我,相反,他们和我走得很近。
因为是“好学生”,很自然地,就多了些“头衔”,比如“科代表”、“委员”、“班长”...... 其实就是多了很多“职责”,需要做很多额外的工作,组织活动,收发作业等等。我比较头疼的就是催大家按时交作业,好尽早拿去给老师批改,现在的学校都是小班制了,以前一个班级四五十人是正常现象,老师工作量其实挺大的。
我的各科作业,成了“坏学生”的模板,他们会直接拿去抄,因为照抄,也出过很多笑话。现在回想起来,也很有滋味,学生时代有这些特别的回忆。有时“坏学生”很忙的时候,会央求我帮他们写一下作业,我也帮写过不少,但我会提要求,比如,他们的“打架活动”带我去看。
这里的“打架活动”,其实是一种相对文明的行为,在我理解来看,更像“武林大会”,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有点像谈判,当然会有动手的环节。
打架是双方约定好时间、地点,公开的,但参与者都是社会人士、以及“坏学生”们,普通学生是不允许参加的,因为学校知道要受处分。所以,你们会知道我很想去观摩的原因了吧。
03
文凭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对于“坏学生”而言,反正毕业后要去做工,那还不如早点锻炼自己的技能,学校教的这些书面知识对他们参与工作没有任何帮助。
同样地,在当时那个年代,对于用工单位来说,职业学校的毕业证远比高中毕业证好用,因为这些学生有某项技能,受教育过程中也经常参与社会实践,所以比较容易上岗。
如今,社会进步了,大家整体受教育的程度已经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大学毕业就像以前的初中毕业一样不值得一提。
工业时代的产物——生产制造行业,早已实现了自动化,不过很多部门、很多岗位还是需要人工的。这些岗位对技能的需求并没有比以前更高,对人的文凭需求却提高了,基本都要大学本科毕业。试想一下,这些按照标准流程重复作业的工作,需要大学生吗?显然不需要,没上过学的小孩都可以干。
当文凭的效力和目标备受质疑的时候,将自我及其能力投资于文凭之中是明智之举吗?反学校文化至少在文化层面上提出了这个问题,而学校文化却没有。
如果这是对文凭的作用和重要性所做的准确的评估,那么人们有理由认为,工人阶级子弟寄希望于文凭和证书实非明智之举。正如官方报告所言,文凭和证书并非要提升人们的社会地位,而是为了维护那些早已经居于社会结构顶端的人的优势位置。
知识总是带有偏见、充满阶级意涵,因而工人阶级出身的学生必须克服一些不利条件,这些不利条件就嵌在他们错误的阶级文化和教育观念中。但是,能够做到这点并获得成功的人只是少数,绝不可能是整个阶层。更多的人则只能不断为此而努力,但正是通过这个努力争取的过程,阶级结构被合法化了。
中产阶级得以享受特权,并不是因为世袭或出身,而是因为他们被证明具有更出色的才能和品质。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种暗含在反学校文化之中的对于竞争的拒绝,就是一种激进的行动:拒绝与施加于自身的教育压制合谋。
04
被资本主义扭曲的合法性
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全部本质就在于,各阶级已经结构化并长期存在,即使是相对较高的个体流动比率,对于工人阶级的存在或地位也毫无影响。工人阶级获得再多的文凭,也不能开创一个无阶级的社会,也不能说服企业家和雇主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即使他们有能力这样做。
我们可以充分说明,工人阶级内部各种文凭的激增,与其说是创造或反映了要求更为苛刻的工作岗位的增长,不如说是掩盖了工作的无意义本质,构筑了虚假的等级制度,并用意识形态将人们束缚于其中。
布迪厄和帕瑟隆指出,制度化的知识和文凭的重要性并不在于技术或人本主义的进步,而在于排斥。借由制度化的知识和文凭,阶级社会得以合法化,并实现了再生产。正是社会中占支配地位的群体所独有的“文化资本”,即在对语言和数字的象征性操纵中的知识和技能,保证了该群体后代的成功,也因此实现了阶级地位和特权的再生产。这是因为,教育进步是由“文化资本”所提供的那些“公平”、“严格”的精英测试技术来控制的。
“时间就是金钱”这样的理念,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工人阶级无需相信主导意识形态,主导意识形态也无需用民主的面具来掩饰其压迫的真面目。中产阶级的真实存在及其意义,已与那个赋予自身绝对优势的结构深深地融为一体。没有人会像那些压迫者一样,对此深信不疑。
又有哪一类资产阶级会在某种程度上怀疑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呢?那就是自我否定。如果自身既是难题,又是难题的解决办法,那么按照逻辑推理,下一步将是自我毁灭。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唯有工人阶级无需将资本主义合法性作为自身生存的条件来信奉。
05
如果,必须牺牲一些东西
人们必须等待一次根本的结构性转变,才能反思性地决定自己的文化实践。模式的稳定形式,以及预期和非预期的循环。我们唯一能说的就是:对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合法性和自我欺骗的去神秘化,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社会诞生的先决条件。然而,我们至今也没有这方面的范例可引证。
《学做工》这本书的原著于1977年出版,我不知道作者看到今天以社会主义为代表的国家中国,发展到这个阶段时,他会不会觉得,已经有些范例可以引证了呢。
阶级意识被打破,在资本主义制度中,显然是行不通的,社会主义可以。虽然我们现在还面临很多矛盾需要解决,这只是个时间问题。因为方向对了,剩下的就只是努力去实现了。
L小姐并不想把教育这个话题和政治牵扯到一起,但社会制度实在是一个很宏大的话题,有时很难不去考虑系统性,而只将其中一个部分拿出来单独讨论,这样很欠缺合理性。
最后,继续用俱乐部关于“教育分流”话题讨论中,我的一个观点结束今天的文章。
思想和真理这些东西,要和政治完全脱钩,有时好像也不现实,因为牵扯到民生。如果一定要在真理和民生之间做个选择,那我会选择牺牲一部分真理,保障百姓的生活。
参考文献:
保罗·威利斯《学做工》(LEARNING TO LABOUR)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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