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升起

上一次走在这条小道上大约是在几年前，再上次，18年前。

   18年前的我，生活在这个小村子里，推门是山，屋后是山，转头向东，还是山。门前一条小溪，夏天时山泉水稀稀拉拉地淌过，兼做一条小道。据说，我出生前这里水有小腿肚那么深，我是信的，毕竟水势依着东山，顺着山脚往北走，有昔日水流热闹的痕迹：偌大的石坑，全然湍急的水流冲击而成，幼时的我们，也曾在偶尔水稍多的时候进去打过滚。大概，在石坑里打滚是每个村里人都有过的记忆。那时水是清冽的，泉水沌沌涌起，鞠一捧，清凉甘甜，带着大山的味道。

   18年后断断续续回去过三两次，回去的季节多在秋天，匆忙放下行囊后，总是迫不及待要去沟里转一圈。顺着水泥小道一直往山里，左边是山，右边是沟底，曲曲弯弯，前后左右都是树，梨树硕果累累，栗子树铺满山坡，栗子刚收获完。记忆中的栗子是最好吃的，每回来，总要有盆新炒的栗子，甜甜糯糯。道边喇叭花热热闹闹开着，伸手能够到路边的酸梨，摘一个，咬一口，酸酸可口微带一丁点甜，人们大概多吃不惯，但我独爱这份酸。到了冬天，酸梨就变得软软糯糯，没有那么酸，外皮变成黑褐色，味道也是极好。柿子高高低低挂在枝头，还是金黄，再过些时日，树叶落光，满山绿色退去，熟透了柿子红澄澄挂着，摘一个，香甜美味，搁在地窖放到冬天，带着冰碴，窝在暖融融的炕上，咬一口，冰凉爽口，别有一番滋味。

   总有人在道边、在树上或者在半山坡摘着果子，热情的喊我问候几句，他们总记得我，招呼去家里坐坐，再顺手递上一堆收获的果实，对的，是一堆，虽然这个词不够美丽。如此走走停停，到最后一个院子，是我家老房，18年前的我在这里撒泼打滚了六七年。如今溪水早已断流，铸成了水泥路面，门前石磨还在，木门推起吱呀作响，院里已经长满杂草和灌木，已然热闹自成一家。如此感慨一番，捡拾几个幼年记忆，掩门回走。

   吃几个梨摘几个枣，不多久就看到一片炊烟升起，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午饭，风吹来，空气里都是柴火的味道，远处有鸟叫声，各家招呼着劳作的人们回家吃饭。而我，也奔着香甜的炒栗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