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主题:一个农村妇女,机缘巧合成为文学名人。从身份到思想到眼界的改变,一个苦了半辈子的人,终天意识到要做真正的自己。
2022年春天,董木花站在了联合国会场的发言台上。她以自身的经历,呼吁女同胞们勇敢地站起来,不要向家庭暴力屈服,要坚定地做心中的自己。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刚满十 八岁的董木花,被她的妈妈以给弟弟筹彩礼为名,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七岁的男人。那时的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与这个有些弱智的丈夫,像山村里其他的夫妻一样,就那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绑在一起一辈子,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再也不能呼吸才能解脱。
丈夫有轻微的弱智,家里的大事小情都靠董木花一个人操劳。然而,在那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女人是没有地位的。没有成家以前是家庭的附属品,成家以后就是丈夫和孩子的附属品。独立的人格是没有的,如果一定想要有,那也得深深埋在心里,若你流露出来一丁点儿,村子里那些七姑八婆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婚后的董木花不能也没有那么多的勇气逃脱这一切。她与丈夫生育了三个孩子,第一胎是个儿子,可惜的是和丈夫一样,有轻微的弱智;第二胎是个女儿,是不被待见的“赔钱货”;第三胎,在女儿还不足周岁的时候,生下了一个正常的儿子。三个高低紧挨着的孩子,一个弱智的丈夫,一个瘫在床上的公公。婆婆身体健壮也风风火火的倒是能干,不过她并不把董木花当儿媳妇看。虽然同为女人,她也是从媳妇熬成婆的,她却并没有也不能共情到董木花的处境。在她眼里,董木花就如一个物件,一头牲口。她总说董木花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多么愚昧啊,不知道自己是犯法的)。她只知道,买来的牲口要么是干活的,要么是养大了换钱的。
要说这董木花的命也是真的苦。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是蘸着蜜长大的,她就是吃着苦枣长大的。
一九七五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快要从南海边吹起了,而董木花出生的那个小山村,人们还在为了生一个儿子,不是把女儿送人,就是直接溺死扔掉。家家家徒四壁,还非得要个儿子继承四面光墙。董木花就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她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在所有的姊妹中,她是最会读书的一个,却因为只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小学读完就被迫辍学回家背着弟弟干活了。
她妈妈因为不断地生孩子,又没有补充好营养,身体早早已经垮掉了。在没有生出儿子以前,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啥活都不少干。自从生了儿子以后,这底气足了,指手画脚地使唤几个女儿。如今,木花能背孩子了,她就连孩子也都丢给几个女儿带。弟弟还在木花背上的时候,大姐被“嫁”给了邻村一个老光棍,因为医生说弟弟出生体质弱,需要喝奶粉。弟弟的成长每需要一笔钱,木花她们几姐妹就会有人嫁出去。直到弟弟读完初中,父母都觉得读书不如早早娶个媳妇生个儿子重要,弟弟也辍学了。父母开始张罗修整家里家外,预备好给弟弟说亲事。就这样,木花出嫁了,给弟弟换了一笔结婚基金。后来,她的两个妹妹也分别给弟弟换了不菲的结婚基金。
董木花就像那拉车的牛,活干得再好,那别人提起也是说二娃有福气,娶了个驴一样的老婆。村里不少婆妈们都羡慕木花的婆婆,认为她当年东拼西凑一笔钱给儿子换了这么个媳妇太值得了,能干活,会生娃(生儿子),还听话。每当有人像评说牲口一样评说自己的时候,木花都像聋了一样听不见。只是她干活的动作,明显笨拙起来,眼神也更加木讷。
三十年媳妇熬成婆,终于,木花熬出头了。瘫痪的公公去世了,能干的婆婆摔倒后中风了,好得差不多了,婆婆心疼钱不治了。结果回风摔倒了,直接摔在一块石头上磕破了头没人发现,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就这样,木花一下子成了一大家子的领头羊,似乎能直起腰了。
这年冬天,木花丈夫从外面回来,嚷着冷要烤火,把木花从娘家背来的几本书,全部给撕了引火。原来那群姑婆们看不惯木花不干活的时候就待在家里看书也不和她们一起“嚼舌头”,就怂恿他回家烧了木花的书,说书看多了就不跟他一家了。这个憨子真的信了那群老娘们给出的损招。
等木花发现的时候,只有比较硬的封面还在火盆里烧着,那些泛着黄的内页早都烧成了灰。这些年无论吃苦受累,无论被人评说牲口都没有掉泪的木花,在这一刻掉下了结婚后的第一次眼泪。她这些年唯一的念想和支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刻,木花甚至想到了一死了之,她觉得人生这苦,怎么这么多这么苦,怎么怎么都吃不完呢?
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打工的小儿子回来救了她。他给木花买了一部手机——智能手机,大屏的,能当镜子的那种。这在人人都还在用直板的小山村,那是一件大家具。不少姑婆都指指点点,让小儿子把手机收回去,木花一个女人凭什么用比老爷们还好的手机?!小儿子把那一堆姑婆一顿骂。小儿子二话不说,看老妈喜欢,也去给老爸买了一部。这下,那些姑婆们无话可说了。
春去秋来,木花已经会用手机的不少功能了。她尤其喜欢小儿子给下载的那个短视频小软件。每天看到喜欢的景儿,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都成了她的视频主角。她喜欢看那些人们给她视频的留言,都是鼓励她,多拍生活,好好生活的。这让她心里一直郁着的那口气,似乎舒展开了。
这天,有一个人给木花的视频留言了一首小短诗,木花一读就爱上了这诗。她觉得自己突然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她开始尝试着写诗,虽然都是些直白浅显的语言,可是配上她的视频,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的粉丝。因为她的诗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那些读者觉得每一个字都写到了自己心里。
流量时代,全民皆明星。很快她有了一批忠实的粉丝,她写诗的劲头也更足了。那种心声被共鸣的开心,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就在她把所有的空余时候沉浸在写诗中的时候,她的丈夫又出妖娥子了,不是莫名其妙夺走她的手机,就是偷偷地删除拉黑她的好友联系人。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憨子说:那些姑婆们说的,你在手机上聊天,早晚聊飞了,不要我跟孩子了。
听到这句话时,木花先是气得说不出来话,平静下来后,心事却像乱草一样纷纷凶长。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她每天除了写诗就是胡思乱想这件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自己有一天真的可以离开丈夫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小山村。
她的粉丝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可以说,从前的日子,她把所有的苦都吃遍了也都吃尽了,往后的好日子都是她该得的,值得的。直到被官方选中成为推广用户,她的诗歌结集出版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售书桌前给粉丝签名。她也被粉丝亲切地称为是一朵开在墙缝里的花儿。
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她的生活也被人们不断地发掘,从她的身世到她的婚姻到她如今的心声。网络时代,什么信息都比风传播得还要快,无论真假。她小时候的经历,她结婚的遭遇,现在网络上的人们无法理解怎么会有那样离奇的事情,都对她多了许多同情。也有不少女权找到她想要合作的,不过首要的条件就是她得和丈夫离婚,放弃三个孩子。她只是顿了一下就拒绝了。
虽然她一直渴望可以挣脱这个困住她半生的家庭,可是她还是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她放不下孩子,她不知道如果她离开了孩子该怎么办。那样的爹,什么也给不了孩子,反而会让孩子们难做。她的拒绝也让丈夫暂时相信了她不会离开(因为村里那些姑婆的“长舌”,她的丈夫从来不相信她会留下来,总觉得她会卷了他的家产“跑了”)。
她继续写诗发视频,有时候也会被邀请参加一些活动。这些活动让她的知名度不断提升,也让她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向往。小儿子打工后,好几次让她去打工的城市看看,她都只是想想最后都没有去成。那个时候丈夫一直闹怕她出去了再也不回来。就算去签书,也是小儿子请了假回家把她带出去的。
她就这样,向往出走,向往离开,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底气。直到此刻,站在联合国大会的发言台上 ,她心中突然坚定起来。她要离开,要出走,要去过一种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前半生她忍辱负重,后半生她要扬眉吐气。她不要再顾虑别人的眼光,不要再去先考虑别人该怎么办。她要自私,要先对自己好。
从联合国大会回到家中,她向丈夫提出了离婚。她的丈夫哭得像个小孩,可是她很坚决。她说:我不愿意再以妻子的身份照顾你。即使离婚,即使从前我们过得并不舒心,但是你毕竟是孩子的爸爸,我还是会照顾你的,如果你不要我照顾,我也可吧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过好后半生。
面对这样的结果,孩子们都保持中立,对于父母的决定,他们不干涉,也不破坏,只要父母都过得好。村里的姑婆们又有了“嚼舌头”的料了。她也给了丈夫一笔钱,保证她不在家时的生活,然后跟着小儿子一起去了他打工的城市。她对丈夫说:我离开,给你时间想明白。
(由于时间的原因,之间列的素材并没有在这文里体现。我想这大约只能算是一篇内容提要。后面尝试写一下吧,那些素材会用到的,甚至还需要扩展的。毕竟一个底层女人的觉醒或者蜕变需要的因素还是很多的。我目前还没有找到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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