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像一杯午后的茶,在氤氲的雾气中,还蕴有耐人品味的余香。
今年的我四十六岁,一个不是特别大但也绝对不算小的年纪,经历过不少的人生风雨,依然是个很平凡的人。平凡没有什么不好,在这个社会留存得越久,就越能明白:平凡是这个世界永不褪色的底色。
我是一名小学教师,1996年参加工作,时至今日,已工作二十五年。说起我的工作,还真是有点传奇色彩,不信,我说给你听。
听母亲说,我四五岁时,曾经在姨妈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姨妈家有个邻居,是个盲人,擅长为人算命。母亲就让他给我卜了一卦,说是我将来能吃公家饭,要做教师。当然,这些我全都不记得。
从小我就记忆力好,学过的东西几乎不忘。小时候村里演电影,好多伙伴连一部电影的名字也不知道,我则能把两三天演过的电影一个不落地全部说出。这样的表现,总能博邻居们的一句夸奖:“这孩子是读书的料,将来不会呆在庄稼地里。”
听得多了,母亲就会接一句:“四五岁时算卦,人家说她大了当老师。”随后还不忘补上一句:“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命。”我知道,母亲是盼望这样的预言能成真的。
我读初高中的时候,教师还背着“臭老九”的名称,虽不是文化大革命时那么悲惨,至少当年教师是一个极不受欢迎的职业,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选择。
高考那年,班主任曾做我的工作,让我报考师范,说是以我当时的成绩,考师范大学没有风险。我知道老师是一片好心,毕竟在当时那个年代,能走出黄土地,脱离农民的身份,就是最大的胜利。
可是我没有听从老师的建议,心里想着:考不上普通大学。下年复读,也不选择师范。其决心之坚,令今日的我唏嘘。
后来我入愿上了一个普通大学,临近毕业时,我还曾给母亲说:“您不是说那个算卦的算得准吗?我马上毕业了,这辈子注定不会当老师。”
毕业后等分配,父亲听从了邻居的建议,带着我去找他的表哥,一个在县政府上班的亲戚,希望他能在我工作分配上给点关照。
和亲戚说了我就业的意愿,临走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大伯,我能不能当老师?”大伯说:“你专业不对口,不能当。”
谁知两三天过后,大伯打来电话,让我去教育局领调令,说是把我转到教育系统,做了老师。那一刻,我呆住了,忽然想起那个盲人老头的话,没想到十多年后,一语成谶,我还是没有躲开成为教师的宿命。
读大学的两年时间,让我走出农村那方小天地,我就像一只常年身处井底的青蛙,终于有机会扒着井沿,看到外面世界的广袤与精彩,再回到井底,心就不如原来那么安分守己了。
乡村中学的生活,单调枯燥,有时想读一本名著,都成了难以实现的奢望,这让我原本不安分的心又起了躁动,再加上同学的“鼓动”,我决心考研。
刚到济南的第一天,晚上就接到电话,同学的妈妈出车祸被撞死,连夜马不停蹄陪同学回到老家,在老家呆了半个月,考研专业课的书已经买不到了,考研无望。
后来结婚、生子,日子就在琐琐碎碎中被蹉跎。直到2010年,家里刚有电脑,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条信息:注册安全工程师前景大好。
于是买书、备考,对于我一个文科生,很多的知识无异于天书,为了能找个跳板,离开教师的岗位,我日夜不停地学习,四门课一次性通过,顺利拿到证书。
证书拿到后,发现不过是一个泡沫。2011到2012年,我又报考了注册咨询工程师,拿到证书,挂靠在一个公司。
两个证书考下来,发现我还是一个教师,还是在那个朝九晚五的岗位上重复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折腾来折腾去,时间已在这样的不安分里过去了十多年,才恍然觉得,离开教师这个岗位,已成为我这些年的一个执念。
如今,当一切可能似乎都不复存在,我的命运至此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到此时我才发现:当一个人的心剔除了不切实际的想法,生活才会过得踏实。
此后的日子,工作和家庭成为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两部分。我认真工作,努力做一个负责、有担当的老师。在家里,我尽力做好妻子和母亲。
心态转变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从心底里开始喜欢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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