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奶奶

文/叶枫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禁足十多天没出家门，立春当日，天气暖和，于是和小时候的玩伴相约一起去大山上的老家转转。

我们一路说说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老家，大门紧锁，到处断壁残垣，一副破败的景象，门前的土墙塌了，正好可以进去里面。

看到熟悉的小院，二十年前的景象浮现眼前，小狼狗在门前趴着，大花猫在院子里睡起来伸着懒腰，鸡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觅食，母鸡下了鸡蛋呱呱的叫着，爸爸拉着牲口从沟底饮水回来拴在大门外，妈妈在院子里洗衣服，爷爷奶奶搬着小马扎在院子晒太阳。似乎一切都在，但确实真正的已经不在了。

看到爷爷奶奶住的房间，门口紧闭，窗户完整，窗台上放了很多零碎东西，很久已无人烟。

我的爷爷奶奶

倏尔回神，想起爷爷已经去世将近十年，那一年我刚上大一，已经是快寒假的时候了，爸爸打来电话告诉我，言语之间尽是哽咽，一时之间我也语塞，陪伴我二十年的爷爷，最后一刻也未见到，寒假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爷爷三七，陪家人给爷爷烧纸，竟然也没哭出来。

奶奶是在爷爷走了三年后去世的，相比于爷爷瘫痪在床几年，奶奶几乎没受什么罪，住院一个月，在家过了年，正月初五的时候，安静地走了。

再次看到爷爷奶奶生活过的房间，破败不堪，落满灰尘，门前长满了小树，更无法开门，才真的明白他们已经离世好些年了，而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似乎还活在昨天。

记忆里爷爷很喜欢看戏，基本上就是陕西秦腔，每年都会有两次，每次他就带着小马扎去看，戏院的门前广场总是很多人，老年人尤其多，而且他们能看懂，我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爷爷就带我去了，那时候也不懂，只是喜欢热闹，爷爷会给我一块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可开心了。

后来身体逐渐不好了，家里也差不多有点经济，就买了VCD或者DVD光碟了，基本上就是秦腔，爷爷不但看得懂，还能讲出来角色以及历史故事。

读初中的时候，学习了物理电路，家里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地方的电就是我接的，懂得用绝缘胶带粘紧线头，换灯泡，接开关，在爷爷眼里我已经是个大人，很厉害了，每次我都很自豪。

后来一次小事故，跌倒了站起来了，后来又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一直在床上躺着。

上高中的时候，每周回一次家，每个月会扶爷爷起来，帮他理发，那个时候还是那种手动的，很耐心的帮爷爷理干净。

有一次，看到爷爷眼里泪水，我知道爷爷哭了，我想他可能想到自己已经不多久了吧，没能看到我学业有成，成家立业，或者对于这个世界还有未了之事吧。

奶奶的柜子里总是放很多好吃的，核桃，枣子，糖果，麻花之类的，爷爷一辈子很在意奶奶，有种爱是不用说出口就能体现的，爷爷在世的时候每次赶集之类的，总是会给奶奶买好多东西，奶奶也总会在炕上坐着吃，由于牙越来越少，就含在嘴里软了就吃了。

爷爷去世后，奶奶的三年时间是在我父亲这里进行养老的，经常孤独一个人，好在那个时候大哥有了孩子，也就是我侄子，经常一起瞎聊，我妈妈做好饭，也都是我侄子给端饭，我奶奶吃完了小侄子就把碗端回去了。

相比于爷爷而言，奶奶也没有瘫痪在床，在去世前一个月还能出门晒太阳，这也算是上天眷顾没受罪吧。

生命中总有一些亲人，在你懵懵懂懂的时候出现，在你知晓世事的时候离开，而你还未做好离别的准备，却只能接受既成的事实。
或许人类文明的传承就在于此，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流传下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个肉体，还教会了基本的生存之道与思维存在。
直到有一天，这世上最后一个对他们有记忆的人消失，他们也便真的消失在了这茫茫人世，而真正能证明他们来过的，也就只有茫茫宇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