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儿子的婚期近了,到了,过去了。
早就跟儿子说,爸想甩锅,儿子明确回答,“不想让你甩锅。”这里面其实有无限多的潜台词。在我主要有二,一是我已年过半百,身体的各种表征——特别表现在疲累和疼痛——屡屡警示说生命需要延续。而这种延续需要物质的支撑,这便是第二,我一个种地为生的农民,农民,基本上可以理解为贫穷的代名词,我不幸货真价实。所以,这锅甩得有些力不从心,就是说话都底气不足啊!在儿子一方,我意会有二。一是表示尊重,不愿意“夺权”,至少是“分权”。二是在空前的房贷车贷压力下适婚的一代年轻人,囊中羞涩,使得父辈与子辈对于婚姻这个本是寻常,却又欲说还休。
原本我的如意算盘是,明年儿子研究生毕业,工作有着落之后,成婚,顺理成章。不想儿子与媳妇商议说,工作以后会忙得很,决定今年完婚。
我们夫妇二人利用农闲时间,自己动手,整修了屋子。最要紧的是我们无房无车少存款。解决这个难题的当然是媳妇和她的妈妈,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我们。上数三辈,环顾左右,深切地感受到我们的所有福报,都是从儿子娶了一个好媳妇开始的。我们是独生子,并无女儿,儿媳妇的好,让我们觉得即便有闺女也不及儿媳妇好。
如何细说儿媳妇的好,可以作为一个宏大的叙事,却显得夸张而不落实处。模样儿标致,性格开朗又柔和。用微薄的工资致力于改变我们家落后的生活方式,从吃到穿到用,网购的一应俱全。我们取快递类似于花木兰的“东市买鞍辔,西市买长鞭。”待我们“出郭相扶将”,娶回新媳妇,宾朋满座。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主动要求发言。“……我们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娶了一个更加优秀的媳妇……”至此,我才深切地感受到儿子的坚持是多么的正确。
如果流于一般的叙说儿子成婚的喜悦,显然不是我的用心。我竭力想表诉的是,在极度物化,又贫富悬殊的时代,我们处于金字塔底端的芸芸众生,如何解决横亘在我们婚姻面前的经济问题,唯有相知相爱相惜相守。老百姓的大实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的大实话是,所谓不花一分钱就娶了媳妇,是指没有按时按量“逼”要。同绝大多数的中国人一样,我们会把我们的全部奉献的,尽管下一代永远觉得上一代没有做到符合时代的需要。
祝福无数,莫如我正享福。曾经向往过太多的人生境界,原来我在福中且知福才是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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