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真的是够没良心了!”姐姐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我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嘟嘟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模糊的意识到母亲是偏疼我一些的。一年级的我顽皮好动,失手打碎了班级窗户上的玻璃。老师把我妈“请”来学校,得知事情缘由后,她拉起我默默的回了家。我识趣的乖乖坐在写字台上装模作样的写作业,只见母亲拿出那件衣柜深处的红棉袄,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把红红绿绿的票子,拿出了几张,把剩下的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母亲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一向脾气暴躁的父亲就像不知道这事一样,没有责骂我。以至于后来,姐姐错手弄折了值日的墩布,我还调侃姐姐说:“没事,妈的红棉袄里有钱,不会跟爸说的。”可是当我看到晚饭时候父亲罚姐姐在门口站着不许吃饭,还要扣下姐姐一个星期的早饭钱的时候,我是不解的。
时间的巨轮不紧不慢的往前推,我从毛头小子长成大小伙,因为家里条件有些艰难,我跟姐姐读书都是刻苦的。06年姐姐高考620分,在省里差不多的大学里,可以说专业是随便选的。姐姐一直想学服装设计,我是知道的,她总爱跟着电视里那些模特比比划划的,所有不用写作业的时间,她都拿来写啊画啊。最后姐姐却填报了就在家门口的师范学院,从妈妈丢在客厅垃圾桶的碎片里,我隐约看到,北京的服装学院一年学费起码10000,在省里学师范一年只要3500。
09年我高考结束,588分的成绩再次让我们小区沸腾,邻居家刘奶妈打趣母亲说“恭喜呦,你家要出两个老师了,有福气啊!”母亲笑盈盈的,我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我想学软件,我是不会学师范的!”母亲还没放下菜篮子的胳膊,有一下轻轻的颤抖。我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耳朵却一直听着门口的动静。父亲一贯粗犷的声音叫吵着:“差不多学校,软件什么的专业学费就得上万,这是得把这个家都掏空啊!”
第二天母亲当着全家人的面,拿出了那件红棉袄,从口袋中掏出一些票子和本子后,用小剪刀拆开了衣服的夹缝,取出了一个首饰盒,不大的首饰盒里躺着一个金镯子一对金耳环,姐姐一句话都没说扭头回了房间,父亲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去了北京,学了软件工程。大学毕业后,凭着这个热门的专业和自己的努力,顺利的留在了北京一家不错的外企。每天忙忙碌碌赚的倒也不少,上班时候穿着西装戴着领带跟领导汇报工作,晚上还有没完没了的应酬。一个外地的小伙子要想立住脚也是不容易的。那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还没放下公文包手机就响起来了:
“怎么了妈,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事,妈就是想你了,你今天吃的啥啊?别老是吃泡面,那没营养!”
又是老生常谈的那些,我不耐烦的说:“妈,您都说了很多遍了,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改天打给您行吗?”
电话那头片刻的迟疑后,“哦,那你早点休息吧!”电话便挂了。
只是那一天夜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国庆节的时候,本计划要回家,可是公司临时增加的一个项目需要一个跟进的人,独立跟进一个项目,对我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可是你不是说都订票了吗,国庆回来。”
“妈,这个机会难得,只要做好了这个项目,我就能再上一个台阶,我下次再回去行吗?”
“你这都大半年没回来了,妈不放心,要不然妈去北京看你吧!”
“妈,你能不能别添乱啊,我没时间照顾你,你安生在家里呆着行吗?”
我们对于最亲近的人,往往是最没耐心的。
大年二十九那天,我风尘仆仆的回到家,顺手把行李递给我妈,就倒在沙发上吃起了零食,计划约小伙伴下午来一波聚会。母亲整理好我的行李,对我说:“饭菜都还在锅里热着呢,饿了就吃。”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何母亲有点低落,慌忙扒了几口饭到嘴里便出门去了。
刚出门,手机响起,是姐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那头便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有没有点良心,八月份妈给你打电话那天,是你生日你不知道吗?她就想提醒你吃碗长寿面条,你呢?”
“我……我那天忙,我……”
“还有国庆时候,你说你要回家,妈兴冲冲地去市场买了20斤猪肉啊!做你爱吃的小炖肉,你呢?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妈差点要买票去北京了,被你一句话噎得没话说。”
我哑口无言,自从离家去了远方,有了工作,我对母亲,有太多亏欠。
“还有,还有去年过年时候,母亲翻出那件红棉袄,那件曾经藏着母亲嫁妆的红棉袄,你说那么旧的衣服就不要留着了,来年过年你给妈带件新的回来,你TM的还记得吗?”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记忆想电影一般在脑海闪过。
“你TM真的是够没良心了!”姐姐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木讷的把大脑拽回到现实。
必须,要给母亲买一件红棉袄!
大年二十九的下午,我走遍了市区的每一个商场,小店,每一家店都拉下了卷帘贴上了恭贺新春的红字。我蹲在街角边,看着清一色关门的店,欲哭无泪。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打开淘宝,被告知所有的快递已经停止接单,只能等明年发货了!
这时候,我多希望出现一个阿拉丁神灯,一朵能许愿的七色花,一条上帝派来的金鱼!我只有一个愿望,我想要一件红棉袄,就一件红棉袄!
万念俱灰的时刻,淘宝旺旺发来一条消息,是一家我咨询过的服装店:“亲,所有的快递都停了,你要是真的着急的话,试试闪送吧!闪送是365天24小时服务的,我仓库还有货,我给你发闪送,1小时左右就能拿到!”
蹲在街角的我,我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兴奋地跳了起来!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偷偷把新的红棉袄放在母亲的床头。
一年365天,我也就只有过年这7天能陪在你身边了,我欠你的,不止这件红棉袄。
其实每一位父母都明白,孩子没法一直陪伴在父母身边,就算孩子的身影渐行渐远,父母给的,也是全心全意不打一点折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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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闪送父母一份礼物,你会送什么?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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