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马口中吐出“游戏”这个词时,又一次心里泛起钝钝的疼痛。
自从在童实野博物馆见过那块石板后,心里隐约有种感觉,我和这时代,和游戏,城之内他们终是隔了不可逾越的沟壑。沟壑里的是我所缺失的一切。如今我被冠以的姓名,走过的土地,见过的日月星辰,流过的泪,爱过的人都模糊得无迹可寻。想开了后倒是松了一口气,不必再努力地让自己融入周围,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周围的一切。变得单纯,只剩下了一个目标,找回我消失的记忆。无所恃,无所依,撇去了身边与我无关的人和物,像是独自置身于无边的茫茫雪原,不可寻,不可离。
唯有海马,让我空荡荡的心填充进了新的东西,即便只是疼痛。他说,游戏,我们决斗吧;他说,游戏,站起来;他说,游戏,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决斗者……不,不是这样,我不是游戏。海马,你,你不应该唤我游戏,你应该,你应该……
“游戏,和我决斗的时候还在走神吗!那就休怪我让你惨败!”虚拟图像创造出的青眼究极龙怒吼着,宛若身在神坛,清冷,不可侵犯。穿着银白色披风的男人,站在究极龙身后,却无法让人忽视他身上的凛冽气息。
他,眼神中带着君临天下的轻蔑,有着独立于时代的孤绝。
就是这种孤绝,让我不由得有种同类人的感叹。然而这并不能改变我和他之间剑拔弩张的宿敌关系。
我却有点沉溺在和他相处时那紧张激烈的氛围,那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场场决斗,那些不吐不快的冷言讽刺。我从他墨色的眼瞳中看到的是斗志昂扬的我,是真实的我,是独立的我。他分得清我是谁,他知道我是不一样的,尽管他还是唤我“游戏”。但他给了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我该感谢他。
仅仅只有感谢吗?我无法忽视那次看到石板心中纠缠交织的错乱情感,那些穿过千年带着些许悲凉悠远的心情。它们再次回归,沉淀在我心里,稳稳的,一如千年之前。
回过神来,青眼究极龙已经消灭了我场上所有的怪兽。白烟散去,虚拟图像消失,战斗结束。我看不到海马墨色的眼瞳里的我是怎样的神态。但我可以看到他皱着眉头,很是不满,没有胜利的喜悦。海马嘴唇微张,却没有吐出那些刺耳的嘲讽。他向我走了过来,步伐凌厉。
他走到我身边,站定,却是伸出手将我肩膀上搭着的校服往上掖了掖。清冷如平常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游戏,不要想太多,这不像你。”
没有讽刺,没有强势,海马,这也不像你。
“走吧,我送你回去。”海马似乎是想叫司机过来。我及时制止了:“不用麻烦,我想走走。”我微微弯腰示意,便向门口走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一言不发,却是跟在了我身后。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陪我走回家,他也没问我,到底在想什么。
华灯初上,有些清寒,街上喧嚣渐弱。海马不知何时向前了一步,和我并排走在暗色的天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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