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罗预,二十罗预为须臾,一日一夜,用三十须臾。
——————《僧只律》
挤在人来人往的车里,头顶的空调把车内的脚臭味,口臭味,橘子味,湿湿的坐垫味挥发的淋漓尽致。各种数不尽的复杂气息,像一株洋溢着厚重黏腻的绿色的爬山虎,爬满干燥的鼻道。刚刚我还在无人的房间里,享受着安宁的舒适,现在,就置身于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中,被喧嚣捏在手里,尽情玩弄。
回忆其实就是乘坐着时光机去每个曾经存在过的须臾里,尽情徜徉。
片段一
冬季的暖阳像灵动的音符,又像荷叶枝头的水珠,顺着时间蝶翼的颤动,不停在空旷的房间流动。老人已白发染头,带着老花镜,坐在墨绿色的沙发上,温柔而慈爱的脸上洋溢着安详的微笑,而坐在怀里的是她的小孙子,娇弱胖嘟嘟的小脸,清澈而又机灵的眼睛满是简单的快乐。他只是一幅又一副鲜艳的图画,问着奶奶,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老人抱着这肉肉暖暖的存在,一声声,一句句,详细的作答。偶尔传来的声声笑雨回荡在空空的屋子里,像一支清远的笛,回荡在童年的天空中,告诉我亲情的绵长和暖意。
片段二
夏天时候,跟几个同学一起去海边,时值六月,小岛上的人很少。临近黄昏,夜色很快就沉了下来,近夜的沙滩上只剩三两人。我坐在满是小海带的礁石上,不想走,其他人有的在翻着石头下的小螃蟹,有的在捡着细碎的小贝壳,想要带回去做纪念。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夏天的海边黄昏不如冬天的黄昏那样干脆,太阳落下去,黑夜就如同翻书一样,很快翻上来了。它,是一种减缓的委婉,就像一件慢慢被披上身的薄衣,就像想说却未说口的爱你。光像被白天唤走了的小精灵,慢慢离散,海水也渐由白日里的纯净透亮而变得深邃黏重了起来。丝丝的凉意透过脚底,传遍全身,海边的夜终于快来了,多少白天未了却的心愿,就这样沉入世界的底部,最后幻化成梦境浮在每个人的潜意识中。
远处有两个人亲密地走在沙滩上,脚印踩遍整片海岸。他们牵着手,偶尔耳鬓厮磨,偶尔追逐嬉戏,打打闹闹,在我们一群单身狗面前秀尽恩爱。
因为,天黑视线不太好,等他们走近时,我们才发现竟然是两个男人。
原谅我用了竟然这个词,虽说,爱情无关肤色,国度,性别,但这与平常生活中的不同的恋爱模式,让人不免惊奇一下。
不过,也仅限惊奇的程度了。
他们两人看到我们,似乎也诧异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过这个点,沙滩上还有人。其中一个,整个人似乎顿了一下,很快就从另外一个人背上下来了。而另外一位则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径直牵着另一个人的手,从我们眼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还趁前面的那位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了他的脸庞。两人的身影,很快在混进这渐临的夜色里,淡的几乎看不见。
我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准备招呼朋友走人。
小A在身后,冒出来一句话,这样,也挺好。
我们瞬间石化,纷纷合计,晚上把小A踢到其他房间。
虽然,我什么也没说,不赞同什么,也不反对什么,却确实相信即使可能不被世俗所承认,但这种彼此喜欢,坚定着同走远方的感情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片段很小,就像岸上的砂砾,有些心情很琐碎,有些感动很轻微,不过这就是须臾,你常以为会永久,会深刻的过去留给你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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