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野猪沟
一、火灾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北农村。村庄叫野猪沟，村里有一对拜把子兄弟，义兄叫张和，义弟叫王发。张和23岁结婚，娶妻李凤莲。李凤莲很俊俏，是十里八村公认的一朵花。她结婚第二年生个女儿，女儿出生时正是杏花盛开时节，她就给女儿起名杏花。小杏花越长越好看，到15岁已出落成全乡都无人可比的小美人。由于张家一直养猪，家境殷实，就送杏花到县城驻校读书。
杏花去县城读书才三个月，家中就大祸降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张家房子突然失火，张和夫妻葬身火海，房子家当也烧个精光。杏花闻讯归来，哭成个泪人。爷奶已经去世，杏花只有一个酒鬼姥爷在敬老院，她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
谁来收养杏花？村长万长庆找到杏花姥爷，想让杏花嫁给他30岁还离过两次婚的傻儿子。杏花姥爷和杏花一说，杏花当即就去跳河，幸好被在河边放猪的王发娘救了。杏花被王发娘领回家换跳河弄湿的衣服，见到王发。王发就对杏花说：“你爸是我义兄，按说他出事，第一个应该照顾你的就是我，可我家穷得叮当响，我怕你受苦啊！”杏花说：“我不怕受苦，有口饭吃就行。”见杏花不嫌弃，王发就找到村长和杏花姥爷，提出收养杏花。杏花跳河早惊动全村，村民知情的都骂村长是趁火打劫，使村长不敢再动歪念头，而杏花姥爷知道王发与张和的关系，对王发收养杏花是一百个同意。就这样，杏花被义叔王发收养了。
王发外号王老蔫，老实厚道，胆小怕事，在村民眼中软弱又窝囊。35岁还未娶到媳妇，家中老娘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他家的两间破草房是全村最破的房子，甚至有人说如果来场大风都能卷飞了。
杏花只能中途辍学，来到王家主要是放猪。王家原有一头不足百斤的小壳郎，她又带过来家中仅剩的一头老母猪和一个猪仔。除了放猪，她还承包了做饭和收拾屋里屋外的卫生。对她的勤劳能干、乖巧懂事，王发娘是笑在脸上，喜在心里，夸在嘴上。
二、失身
转眼秋去冬来，到了雪花飘飞、滴水成冰的寒冷季节。眼看一天比一天冷，王发娘就张罗给杏花做棉衣买棉鞋，她见王发犯愁没钱，就让把家里的那头长大的壳郎卖了。王发来村长家借自行车说去找猪贩子，村长知道他要卖猪，就说：“你把猪卖给我吧，我过年杀。”王发说：“这刚入冬，过年还两三个月呢，我急着用钱呐！”村长说：“我先给你定金，猪啥时杀啥时过秤。”王发就答应了，拿到村长的定金，又借了村长自行车，直接去乡政府所在地的集市买回布料棉花，还有一双棉鞋。
冬天来了，王发娘的一身老病更重，见她做针活儿费劲，邻居胖婶就来帮忙。穿上棉衣的杏花暖在身上，感恩在心里，熬药端汤对王发娘照顾得无微不至。王发娘深受感动，对杏花说：“孩子，你要不嫌弃给我当孙女得了，你对我比亲孙女都亲。”杏花一听，毫不犹豫立马下跪，脆生生叫了一声“奶”。
这声奶真没白叫，王发娘把热炕头让给杏花，自己躺中间，王发睡炕梢。王发娘说：“夏天热，奶怕你睡热炕上火；冬天冷，你正长身子，着凉哪行啊！”虽然是炕头可炕也只能热半宿，后半宿炕凉屋冷，杏花时常被冻醒，每当这时候，王发娘就叫醒王发，让他再去烧炕。
东北的冬天漫长而寒冷，王发家房子又破，四处漏风，娘俩冻惯了，能坚持，可对杏花就很难熬了。王发每每被老娘叫醒烧二遍炕都不太情愿，半夜三更打扰了觉头不说，抱柴禾烧炕还得折腾一个多小时。
虽然杏花对王发娘照顾得好，可王发娘老病多年，加上今年冬天又特别冷，刚进冬月就病发去世了。杏花也等于失去了保护神，再到半夜，王发也不起来烧炕，睡前告诉她：“你冷就压被子。”被子是王发娘留下的，压在身上是防寒了，但沉重得让身子不舒服，一不舒服就做恶梦。
这天下了一天大雪，入夜更冷，又刮大风。半夜，杏花又做恶梦，她被恶梦吓醒了，想到自己可怜命运，不由悲从中来，就把头藏在被窝忍泣。这时王发也冻醒了，打开灯，说要去烧炕。杏花说：“你别折腾了，把被子给你压吧，太沉了我睡不好。”王发说：“沉也比冻着强。”杏花起身把被子给王发压上，说：“我冷再扯过来。”
王发压上被子，很快又睡着了。杏花却难以入睡，思来想去，最后作出一个决定：为报答王发娘俩儿，她决定以后就当王发女人，和王发过日子。主意拿定，她鼓起勇气，悄悄地钻进了王发的被窝。王发惊醒，吓一跳：“你冷了？”杏花抱住王发说：“以后我给你当媳妇，咱俩过吧。睡一被窝暖和。”王发说：“你还小……”。杏花说：“过年我就十六了，我奶嫁我爷时就十六。咱俩结婚你娘在地下也会高兴。”王发说：“你不会后悔？我穷这样，还比你大这些。”杏花说：“不后悔！”王发说：“就依你吧，你啥时候后悔了就随时离开我。可要结婚，得等你到年龄。”杏花说：“我知道，反正这辈子跟定你了，领不领证儿有啥关系。”
就在这一晚杏花失身了，她觉得自己是王发的女人了，等她再睡着时梦见了王发娘对她笑。
杏花第一次和王发同房啥也不懂，第二次见王发要戴避孕套，就问：“你上次咋没套呢，啥玩意儿呀？”王发说：“这是避孕套儿，你不能怀孕，肚子大了咱俩的事儿就瞒不住了，村里人会说闲话。”杏花说：“说闲话我也不怕，反正我是你媳妇了。”
杏花和王发关系败露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一清早，村长带人来王发家抓猪，把王发和杏花堵在被窝里。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义愤，村长对王发说：“你干了这丑事，我得送你去派出所。她还是个孩子，这么点岁数就让你给祸害了！”王发吓得傻了一样，光身下炕给村长下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杏花趴在被窝对村长说：“不怪他，是我自己愿意的！过年我就十六了，不是孩子了。你还想让我给你当儿媳妇呢！你要敢带走他，我就去派出所说你公报私仇！”听她这么一说，村长没咒儿念了。
杏花和王发事情很快在全村老幼皆知，人们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可这事两个人是你情我愿，人们除了拿它当谈资，谁也不好干涉。也有人说，等那个恶神回来吧，肯定有好戏看。村民眼里的恶神就是牤子。
三、旧情
如果说王发在全村最软，那么牤子在全村就最硬。牤子大杏花两岁，小时是杏花的玩伴，也是保护神。杏花上小学时，本来已上二年级的牤子硬是留了一年级和她同班，两人一同读完小学。上初二时杏花去了县城，牤子辍学去县城建筑工地当小工，时常到学校看杏花，说：“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削他！”。
杏花家出事的前几天，牤子随施工队去了省城。家里出事，杏花也想到通知牤子，可知道牤子家境不好，上有爷奶，父亲腿还有残疾，还有俩哥哥，就算通知了他，他家也不会收留自己，还让他为难。关键是他脾气不好，为了照顾自己，一定会和家人发生冲突。杏花不通知牤子，别人也没把杏花家的事告诉牤子。所以，直到过完小年牤子回来，才知道杏花的事。
最让牤子受不了的是，刚到家就听说王发把杏花祸害了。他听完忍而未发，和家人吃了晚饭，然后偷偷藏好杀猪刀找借口出门，来到王发家。王发在炕上正等着杏花端上饭菜吃饭，杏花在厨房一眼看见牤子进来，手里拿着杀猪刀，急忙拦住问：“你想干啥？”牤子红着眼睛，一把推开杏花冲进屋去，一步跨上炕，挥刀就捅。幸好王发早有防备，急忙跳下炕，躲到进屋的杏花身后。
杏花把手里菜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对牤子说：“你再动，我就抹脖子！”牤子跳下炕，吼：“他该死！”杏花说：“都是我愿意的！我是他媳妇了，你想让我守寡呀！”王发怯怯地说：“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杏花谁管！”牤子气得粗喘，又问杏花：“真是你愿意的？”杏花说：“是！他没欺负我。要不是他收留我，我早饿死冻死了，我跳河自杀他娘还救了我一命！已经这样了，你别犯虎了！”听她说完，牤子突然打自己一个嘴巴，夺门而出。王发惊魂未定：“这个恶神回来，咱们没好日子过了。他从小就护着你，要不你离开我和他好吧。”杏花一听又把菜刀横在脖子上，说：“你再说这话我就抹脖子。我是你媳妇，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后来杏花才知道，牤子那天晚上在小卖店买瓶白酒，躲在小学校的空房子边喝边哭，大醉一场。
四、追求
牤子来过王发家一次后再也没来，消消停停的，让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感到了失望。过完年，种地的村民开始张罗买种子化肥，打工的也收拾行囊准备登程。王发对杏花说：“今年我也出去打工，挣点钱好盖房子。”杏花说：“家里的地我能侍弄。我再多养几头猪。”
王发出去打工了，走时让杏花把她姥爷接来和她作伴儿。杏花姥爷来到杏花家，得知杏花要和王发过一辈子，就说：“好啊，王发老实本分！以后你受不了啥委屈。”
杏花姥爷外号老酒头，去敬老院前在女儿家住，女儿女婿也对他挺好，但他嗜酒如命，还常常酒后无德。他去敬老院，就因为那晚酒后去村里白寡妇家扒窗户。白寡妇是破鞋，和村长要好。她就找到李凤莲，说老酒头扒她家窗户把她吓到了，得赔钱。李凤莲知道白寡妇背后有村长撑腰惹不起，就赔了白寡妇20元钱，回头和丈夫一商量，就把老酒头送敬老院去了。本想治一治老酒头，等他住不惯再接回来，没想到让他幸免于难。
杏花接姥爷来作伴，另外还有个用意，就是怕一个人在家牤子来纠缠她；没想到姥爷的到来却让牤子有了理由。牤子在老酒头来后第三天，就带了酒菜来到杏花家，说请老酒头喝酒。杏花不好拒绝，只得让姥爷和牤子喝。谁知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喝完还有第三次。牤子隔三差五就来，每次都自带酒菜，有一次还拿来一只活鸡。杏花不敢杀鸡，老酒头就和牤子亲自杀亲自炖。每次牤子一来，杏花就躲出去。一来二去，吃人家嘴短，老酒头就替牤子说情：“牤子的意思呢，是想娶你。他说不嫌弃你，你俩年龄相当，他对你也真心，要不你嫁给他得了。你跟了他，王发也不敢说啥。”杏花就有点生气地说：“你告诉他，趁早死心！我是王发媳妇！”。
等牤子这天晚上又来时，老酒头就向他转达了杏花的话。他心情一下子坏了，举杯猛喝。老酒头也杯杯奉陪，结果倒在炕上，醉得不省人事。牤子也喝多了，起身想走，正好见杏花回来，就把杏花扑倒炕上企图用强，说：“王发睡你，我也能！我睡了你就娶你！”杏花挣扎不过牤子，说：“你要胡来我就抹脖子！我啥时对你说过假话！”她的话把牤子吓住了，只能悻悻离去。几天后，牤子若无其事的照来不误。
牤子一来杏花就躲出去，在外面待的时间更长。杏花也想过把老酒头送回敬老院，让牤子没理由再来，可又怕牤子硬来用强她招架不住，只好苦忍。
有一个人终于忍无可忍，这个人就是村长。牤子不断买酒买菜和老酒头喝酒，早把去年那点工钱花光了，他没钱就去找村长借，今天三十明天五十。一次村长不借，他就说：“你家酱缸要有死耗子可别找我啊。”吓得村长媳妇赶紧掏出五十元借给他。
牤子除了喝酒，还常去白寡妇开的小卖店打麻将，赢了还好，输了就赊东西，包括赊鸡鸭鹅。一次白寡妇让牤子把以前欠帐还点，说进货没钱了。这天半夜她家在村外的柴禾垛就着火了。她去找村长，说：“一定是牤子放的火！你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去！让他坐牢！”村长说：“烧个柴禾垛也判不了几年，他出来敢杀你，我也好不了！”白寡妇说：“那就让他这么胡折腾？我真受不了啦！”。村长说：“以前他也不这样，根儿在老酒头那儿！”。
村长知道，如果不是牤子请老酒头喝酒没钱，也不会朝他借，更不会去赊白寡妇的东西。而牤子讨好老酒头就意在杏花。于是，村长找到杏花，劝她去城里找王发，在城里干点啥，答应给她拿路费；帮她家侍弄地；给老酒头20斤烧酒。最让杏花心动的是，将来她家盖房子可以替她家去砖厂赊砖。就这样，杏花答应进城。村长就让人用四轮车送老酒头回了敬老院。
次日一早，杏花简单收拾一下，坐村长找的四轮车到乡里，又坐客车到县城，再乘火车去省城。
杏花来到省城，用公用电话给刘胖子打了电话。刘胖子是包工头，王发就跟他出来打工，走时给杏花留下刘胖子办公室的电话，说有急事就给刘胖子打电话。打完电话，杏花坐上刘胖子派来接她的摩托来到建筑工地，见到王发。她说农闲了，在家待不住，来城里干点活挣点钱。王发问：“猪呢？”她说：“都卖给村长家了。”王发说：“工地上全是脏活儿累活儿，你能干啥！”杏花说：“没活儿干我还能捡破烂儿。”王发说：“那晚上住哪儿啊？”杏花说：“我先住小旅店，你回头去和刘胖子说，让他给咱俩找地方。”
当晚，工友们知道王发的家属来了，就让厨房加了俩菜。吃饭时，王发一一介绍工友给杏花认识，到厨师老冯这儿，老冯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就是我到火车站把她接来的。”
吃完饭，王发借老冯的摩托送杏花去小旅店，他告诉她说：“你先不用去捡破烂儿，先在这儿待着，老冯想让你去厨房打杂，他明天就和刘胖子说。你在厨房干活儿，刘胖子自然会给你安排住处。”
老冯帮杏花就是想打她主意，没想到却来个情敌：听老冯在电话一说，刘胖子就想见见这个要雇用的人，可一见到杏花就喜欢上了。他说厨房不缺人手，不想多开一份工资，可以给杏花介绍别的工作。随后他说要尽老乡之谊，带杏花去吃饭，吃完饭把杏花送回小旅店，说：“我二舅那儿正缺人，明天你去他开的茶馆上班，你上班后我给你租房子。”
就这样，杏花到茶馆当了服务员，刘胖子开始张罗给她租房子。老冯知道刘胖子给杏花租房子，就对王发说：“刘胖子是啥人你不知道？他准没安好心！我断定不用一个月，你那小媳妇准让他划拉手去。”
老冯貌似好心的提醒让王发很闹心，中午吃饭时喝了一杯闷酒，下午干活儿时也心不在焉，一不小心从三楼摔下来。工友们急忙把他送到医院，闻讯赶来的刘胖子替他交了住院押金。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刘胖子：他双腿断了，腰还受了伤。
刘胖子离开医院，来到茶馆见杏花，直截了当地说：“王发刚才从楼上摔下来，双腿摔折了，腰也受了伤，将来怕是落下残疾。反正你和他也没领证，离开他得了，我照顾你。”见杏花惊得说不出话，又说：“你要愿意，我立马离婚，等你嫁给我，我一定让你享福！”杏花缓过神来，说：“你快送我去医院吧。”
在病房里，王发安慰坐在床边哭泣的杏花说：“不要紧，腿接上就好了。”杏花说：“咱回家养着吧。在这儿费钱。”王发说：“我是工伤，刘胖子得负责。”可是等医院催交押金，杏花给刘胖子打电话时，刘胖子却说：“王发摔伤是因为喝了酒，工地不负责任，以后的钱你们自己花吧。”杏花就对王发说了，王发很无奈，说：“咱哪有钱住院啊，回家吧。”杏花说：“那我就用卖猪钱给你买个轮椅。”
五、搭伙
东北有个旧风俗叫“拉帮套”，就是丈夫养不起家时，同意妻子另外找个男人住在家里，帮家里劳动，妻子照顾这个男人吃住，还要陪男人睡觉，等于是一妻二夫。
王发和杏花回到家第三天，他就对杏花说：“我这样只怕将来好了，也干不了重活儿，你还得照顾我，要不你离开我吧，免得吃苦受累。”杏花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好歹都陪你到老。”王发说：“要不这样，你找个人来咱家拉帮套吧。”见杏花不懂，王发就给她解释了啥是拉帮套。又说：“我看牤子就行，他对你真心实意，以后干活肯定卖力。”杏花似乎心动，说：“让我想想吧。”
杏花拿不定主意，次日就借自行车到敬老院问询姥爷，姥爷听完表示一百个支持，还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是好事人家牤子同意不同意呀？杏花回来就托胖婶去问牤子。胖婶回来说：“牤子有病在县医院住院呢，他家里是一百个同意。”
牤子是自己折腾病的。杏花走后谁也不告诉他去哪儿了，他就黑夜白天来杏花家守候，在院子里喝闷酒，一坐几个小时。东北春夏之交，乍暖还寒，他不顾风寒还往死了喝酒。一天夜里酒醉竟在院子里睡了大半宿，家人见他夜不归宿来找到他，才扶回家去。次日他就病倒了，高烧不退，乡卫生院说别耽误了病情，让去县医院。
杏花把胖婶的话和王发说了，还说想去看看牤子，征求他的意见，王发就同意了。杏花来到县医院见到牤子，牤子又惊又喜，一听杏花想让他拉帮套，更是大喜过望，拔掉吊瓶针头叫喊着要立马出院。杏花假装生气说：“我能跑了逃了啊，你急啥呀！病不去根儿以后还不是事啊！”
杏花回到家三天后，牤子出院，他一回村就来找王发，说：“老蔫，你放心，以后啥也不用你干，你就享清福，我和杏花为你养老送终。”王发支开杏花说：“我还有个条件，万一我要恢复好了，啥都能干，你就得离开。”牤子说：“我要是不答应呢?”王发说：“那我就让杏花找别人。”牤子说：“我答应你的条件。”王发说：“空口无凭，咱俩白纸黑字得写个协议，都按上手印。”牤子说：“你写吧，我按手印，最好快点儿。”
三天后，王发和杏花张罗一桌酒菜，请来村长、老酒头、牤子父母和两个村中老人吃饭。开饭前，牤子和王发在写好的协议书上按了手印。当晚，牤子就把行李搬到王发家，见炕中间隔开个布帘，就把行李放到炕梢。他见王发在院子里抽烟，就上炕拉上窗帘，说：“今晚就是咱俩新婚之夜，我总算盼到这一天了！”说完再看杏花，却趴在炕上大哭起来，急忙问：“你哭啥呀？”
六、真相
牤子住进王发家三天后，他来找村长，说：“你得让我把老母猪赶回去，杏花要养猪挣钱，没本钱抓猪仔。你买老母猪的钱算我借你的。”村长本来也没打算养猪，当时就是为了让杏花快点进城，听牤子这么一说，就让他把老母猪赶走了。
杏花见牤子赶回老母猪乐坏了，笑着对牤子说：“村长真是个好人！”牤子得意地说：“好个屁！就我能治他。”
一晃一个月过去，牤子朝他二姨夫借了钱去考驾照，等他驾照拿到手已是夏去秋来。等牤子找到开大货的活儿，第一次上路跑长途时，杏花发现自己怀孕了。胖婶说杏花岁数太小，劝她打掉，她说得问问牤子。胖婶说：“你确定是牤子的？”杏花说：“确定。以前王发都戴套子，牤子来后不戴套子，王发也没碰过我。”
半个月后牤子出车回来，知道杏花怀孕了，乐得一蹦多高，坚持让杏花生下来。杏花说：“人家胖婶说了，咱们连证儿都没有，肯定罚款。”牤子说：“罚呗！咱家穷的叮当响，还养个残废，有啥罚的！”杏花说：“胖婶说，没证儿孩子上不了户口。”牤子说：“等将来咱领证儿了再上呗。”又说“你要生孩子了，咱得换个大点房子。这一个炕隔个帘儿，干那事时都不敢大声，太憋屈了。”杏花说：“咱哪有钱换房子呀！先对付吧，反正孩子还得明年生呢。”
中秋节前五天，牤子买了房子：房子是白寡妇的，她嫁到邻村后沟去了。牤子朝大货车车主借钱，说是预支工资，先付白寡妇一半，另一半过年付清。
房子是三间砖瓦房，八成新，但在杏花眼里就像皇宫。搬家后，她和牤子住东屋，王发住西屋。这时候王发已经不坐轮椅，拄着双拐可以走路，他每天除了吃睡就是锻炼。锻炼很有效果，等杏花生孩子时，他已丢掉双拐完全恢复。
杏花生个男孩，孩子办完满月宴当晚，喝的满脸通红的王发把牤子叫到西屋，拿出协议书。牤子一见协议书，一下子紧张了，说：“我他妈都把这茬儿忘了！”王发说：“害怕我让你走？”说着把协议书撕了，又说：“我觉得这么过挺好！我腰还没恢复好，干不了重活儿，这个家你就多挨累吧。”牤子感动得不行，急忙说：“啥也别说了，以后我一定拿你当亲爹一样养着。”王发说：“那今晚我想让杏花陪我，行吗？”牤子说：“怕孩子不行啊！你十八年都熬过来了，差十八天了？孩子大点再让她陪你。”
虽然王发身体恢复了，但锹镐不动，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钓鱼，一天三顿还得杏花有酒有菜伺候着，让村里人好生羡慕。这天中午，喝完小酒的王发在村里遇上刘胖子。刘胖子是回来给老爹过生日，看见白白胖胖的王发，就笑着说：“你小子太有福了！听说天天像老太爷似的！”王发就说：“你啥意思啊？”刘胖子说：“没啥意思！”王发说：“我跟你没话！”刘胖子顿时火了，骂：“你他妈装啥大尾巴狼！”骂完一脚踢出，正踢中王发的阳物，王发疼得嗷的叫了一声，双手捂裆弯下腰呻吟，等回家一看，阳物已经红肿。王发知道斗不过刘胖子，也未声张。
过了十几天，阳物红肿消了，王发想试试功能。这天中午，趁孩子睡觉，他就把正喂猪的杏花拉进西屋，强行同房，谁知阳物钻心疼痛，只能半途而废。又过四天他再尝试，疼痛更剧，自此心中留下了阴影，等第三次阳物却毫无反应，他知道自己彻底废了。阳痿之后的王发逐渐变态，对杏花开始性虐待，不分时间场合，忍无可忍的杏花选择逃离：抱着孩子躲到牤子家里，对牤子娘如实相告。牤子娘去村里给牤子打电话让牤子回来。杏花知道牤子回来一定对王发要杀要砍，急忙来告诉他出去暂避几天，等她安抚住牤子，再通知他回来。
王发也知牤子轻饶不了他，就拿了杏花给的钱来到省城原来的建筑工地。他当晚一见到刘胖子，就掏出事先准备的尖刀连捅七八刀，将刘胖子捅倒，工友们都忙着抢救刘胖子，他夺门而出，骑上屋外摩托一溜烟来到火车站，乘火车回到县城。
次日傍晚他潜回村子，见自己家院外停着大货车，知道牤子回来了，就躲到村后山林。午夜时分，月黑风高，他又潜回自家院子，用喂猪桶放了大货车里柴油，悄悄弄开西屋窗户进屋，在厨房浇油放火，出屋后又用铁锹在外面顶住门，然后飞跑而去。
不知是老天保佑，还是牤子杏花命不该绝。因为傍晚牤子到家，和家人喝了不少酒，半夜渴醒了，一睁眼见屋门着火了，急忙叫醒杏花，抱起孩子，踹开窗户，跳到房外。杏花也随后跳出，回头再看东屋也烧将起来，一片火光。牤子让杏花带孩子去老爹家，他开大货来到村里打电话报警。等派出所人来，房子已烧成空壳。
警方认定是人为纵火，根据牤子提供的情况，认定王发是第一嫌疑人。就在派出所警察紧锣密鼓抓捕王发时，省里和县里警察来到派出所，让他们协助抓捕杀死刘胖子的凶手王发。两案并于一案，警方撒开一张抓捕王发的大网。
五天后，藏在山林饥饿难忍的王发走投无路，到派出所自首了。随后，他交待了一切：王发与张和是发小玩伴，从小到大一直非常友好，在他20岁时与张和磕头结义。王发对张和心生不满是李凤莲出现之后。李凤莲家是野猪沟外来户，她家搬来时她18岁，她到野猪沟后，王发和张和都爱上了她。结果张和捷足先登，在王发看来，张和不比他多么优秀，能顺利得到李凤莲，就认为张和父亲是大队书记。
失去痴爱的女人，让王发很自卑，本来就性格内向的他更加蔫头巴脑，寡言少语。尽管李凤莲已结婚生女，但王发对她的痴情仍然不减，痴迷得魔怔一样。张家出事那天晚上，给村民帮工喝了酒的王发在回家时，在张家院外看见李凤莲出屋倒水。他得知张和去玩麻将不在家，就借口喝水和李凤莲进了屋。
进屋后，李凤莲让他自己倒水喝，脱去外衣要洗头。看见李凤莲雪白双臂和饱满胸脯，王发顿时欲火大炽，扑上抱住压倒炕上。李凤莲拼命挣扎，誓死不从。王发就双手死死掐住李凤莲的脖子，李凤莲不动时，他才发现已气绝身亡。他将李凤莲尸体放到炕上，关上灯。等到半夜张和打麻将回来，他从背后冲上用锤子击中张和后脑将其击昏，把张和与李凤莲在炕上并肩放好，他放了一把火，然后出门溜回家。
焚尸灭迹成功，随后王发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杏花。他对杏花又起了色心，因为老娘碍事，就下毒将其毒死，最后终于得到了杏花。
王发被送去县里关押，等待他的必是法律的严惩。有感于杏花和王发的故事，喜欢舞文弄墨的派出所所长写了一首词：“世路从来艰难，风光岂能无限。潮起潮落涌波澜，多少英才长叹。纵欲深处做恶，痴情苦果难言。清心寡欲自多福，做人务必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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