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几年前,去赴同学的喜宴,作为朋友,看上去很讨喜的W胖也在,且在席间说了一些俏皮话,是搞气氛一把好手,算是个不多余有用的人。
聚会结束后,因是老乡,又彼此第一印象不错,能谈笑风生一起乐,把酒言欢不落俗套,有能成为朋友的可能,再说了不知谁说的朋友多了路好走嘛,就互留了电话,客套着说了好几句“以后常联系”。
眼下所谓的交际,说起来可笑滑稽,很多人口口声声说着“常联系”,一转身后就再也不联系,互留的电话微信不过是假客气,待到自己出了事,才拼命把那谁谁谁回想起,电话打过去,一声“吃了没,最近在哪里”,那头轻哼一声,心想你算老几凭什么搭理你,翻了几个白眼,回话道:“你哪位?”
02
W胖与众不同,不久后就用实际行动把“常联系”进行到底,到底是来自农村的孩子,还保留着一点说一是一的底子。
其实,各奔东西后,每个人都在自己轨道上快速运转着,为生活疲于奔命,很快就把一些人一些事淡忘了,更不要说在饭桌上吹过的牛皮了。
两月后的一次来电,通话40分钟,止住了遗忘的步伐,模糊的印象又渐渐清晰起来——又矮又胖,他长得确实很不出众啊!
他一发不可收拾,喋喋不休犹如大坝泄洪,像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要趁此机会把三生三世的话都讲完,或是就想找人说话打发时间,这样才能通体舒畅。
此后,他隔三差五来电,把80后不善言谈的定论打破,而且耐力持久,每次都在半小时以上,聊生活,聊梦想,忧虑目前处境,展望未知数未来。
频频与一个同性通话,并且每次都聊几十分钟,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打电话不要钱啊!
03
为探底细,只好去电问同学,毕竟他俩小时候是邻居,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信息反馈回来,W胖背景大致如下:
父母早年在家务农,觉得种地无希望后进城务工,从卖小零食开始,渐渐越做越大,陆续承包了一些工程做,没几年光景,存下了不少钱,成为远近闻名的富户,因经营有道,又几年后,买了车买了房,两个儿子于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作为家中长子,他大学毕业后在公司干过几年,觉得不如意,于是辞职在家啃老看书预备考公务员。
他算不上富二代,只是家境不算坏,处在超小康水平,如果父母溺爱,出门在外,总有一点钱在兜里,人前招摇下不困难。
04
以通电话方式频繁联系了两个月后,闲不住的W胖突然想去找事做了,原因是从闲言碎语中得知父母抱怨养不起了,于是他放弃了考公务员的计划,带着点衣服到了省城,投奔那个通了两个月电话只见过一次面的朋友刘十一。
刘十一是骑电动车到火车站接的他,由于他体型庞大,上车时一脚先踩踏板的动作差点把车和人撂翻,幸好司机体格健壮,苦苦把控着,才不致狗啃泥。
刚到住处,天色大变,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刘十一笑言:你真是个人物,一现身省城就把龙王都招来了。
此后几天,刘十一用电动车载着他到处奔波,这里看一看,那里瞧一瞧,走遍了昆明的很多街巷,跑了好几处人才市场,都没有中意的工作。
他每一次上车,强壮的那位朋友都做好了准备,用力撑着,保证了直立状态的存续。不容乐观的是,他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眼下吃住都只能依赖朋友刘十一,而问题是,除了通过几次电话,两人之前只见过一面,不算很熟的。
一周后,刘十一的父母从老家回来,因为多了一个他,15平米的出租房就不够住了,于是,刘十一联系了住在附近的同学正雄。
05
正雄是单身汉,一个人住,因与刘十一交情深厚,通电话时便当即同意了W胖的投奔。
此后,W胖就住在了正雄那里,两个人睡同一个床,盖同一个被子,一起买菜做三餐吃。
一个月后,正雄因昆明没活可干,实在待不下去了,为了生计,只好去了外地,临行前,把房屋钥匙给了W胖,并预交了一个月房租。
又过了一个月,W胖终于找到了工作,离开之前电话通知了正雄,正雄于是叫表哥收了物品退了房。
06
W胖声言自己是到了某国企高就,天天坐办公室打电脑,日子悠然自得,工资高,待遇好,受领导重视,日后前途无量,电话里对正雄两个多月的收留表示感谢,以下是原音重现:“你这次帮了我大忙,帮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以后你那里不好做了就联系我,我帮你安排能挣钱又不是很累的工作。虽然我不是什么大领导,但帮你找个班上完全没有问题。”
第二年三月,正雄果真想换个工作了,想起那位仁兄的豪言,于是打电话过去。然而,当初信誓旦旦的W胖却表示最近有点难安排,让等一等,很快就有结果,实际上却是迟迟没有回应,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四年后,正雄再次联系W胖,电话打通了,对方表示找错人了,很快挂断电话。
正雄心想,口音都没变,就是同一个人,就是他,没打错,于是接着打,连打了几个,然而,得到的回复都是: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很明显是被拉黑了,抱着对方是真记不得自己了的幻想,发了几条短信过去:是我,我是正雄,就是当初在昆明给你提供住处那个。然而,对方并不理会,不给任何回复。
闻讯后,刘十一打了电话过去,没错,对方正是W胖,说话口音一点没变,然而他却说:你谁啊!刘十一气了,嘴上说“我是你一个朋友”,心里却狂骂:要不是当年我俩收留了你,你早就睡大街被饿狗吃了!
气不过的刘十一随即联系了同学,告知了情况,同学表示最近几年都没有见过W胖,只从老家人那里听说他父母买了套房子给他,而他在那某单位据说混的还不错。
07
想不到W胖竟然是这样的人:落难时,是两个跟他很不熟的朋友出手相助,情况好转,他千恩万谢,一副知恩图报的好人模样,可是一转身,他春风得意了,马上把恩人抛到九霄云外,微信删掉,电话拉黑,还不敢承认自己是自己本人,生怕别人会缠上他。
“要早知道他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一个人,当初他流落昆明时就不该出手相救!”
“我觉得他就是个骗子,那时好心好意给他提供住处,到头来他来个假装不认识。”
W胖长相很一般,谈吐很一般,却是吹牛国大将,留着类似中分的发型,穿着本山大叔小品里扮农民的衣服,是发福后的人猿泰山缩短版,是放到人群中很好认那种(丑到离谱,自是特色);他一米六二,75公斤,脑袋大,脖子短粗,大脸上一颗大痣突出,戴副黑框眼镜,整个人就是一座山,一迈步就地动山摇,近看是肉墩,远看是一堆肉,是上天含着泪自我打气半天才决定不放弃的恩赐,才让如此吓人的玩意儿降临人间,又是世人的善良包容,习惯了面对丑陋,才不致因其惊悚的外表而引发心脏病。
通过这件事证明,他不但长相奇丑,心灵还特别脏臭。
“会不会是他后来出了什么事导致失忆了?”
“屁,我看他就是个骗子,见利忘义的坏东西!”
“其实没必要去计较,我们帮人本来就不是为了图回报的!”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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