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天气虽早晚转凉,但蚊子的活动却达到了最高峰。并且由室外转至室内。夜晚熄灯,你正似睡非睡,梦幻现实相互交叠,朦朦胧胧沉醉迷离。
“嗡嗡嗡,嗡嗡嗡”它来了,耳畔聒噪不停。不起身灭了它,心不甘。渐觉睡意一点点抽离。兀地拧亮灯,若它刚好停身床头墙壁,你揭拍而起,灭了它,这还好说。要命的是,起身绕房间一圈两圈竟寻它不见。你蔫蔫躺下,熄灯,刚刚生出那种美妙睡意,“嗡嗡嗡”它又来了。起还是不起?假如你不服输,又是一番折腾。
这般下来,弄不好整出失眠来。若你有足够毅力,咬牙坚持置它挑衅不理,且也十分幸运地睡着了。不知何时你将醒未醒迷迷糊糊,正不明所以,突然发觉你的手指正挠脚踝处一个包,越挠越痒。最后清历历地把自己从睡梦中挠了出来,怒从心头起。于是便骂蚊子实在如小人一般,用无赖的招式,一点点儿磨灭你的耐性。使用蚊香之类,灭蚊效果可能会好些,但你刚好又受不了那种味道。于是每晚免不了上演或长或短人蚊周旋的大戏。
说一个成语——恣蚊饱血。二十四孝里的一个故事。讲的是晋朝人吴猛,幼年母亲早逝,与父亲相依为命。家贫买不起蚊帐,那个时候又没有敌杀死,蚊香之类的东西。夏夜,吴父因蚊虫叮咬睡不好觉。为了让父亲睡好,他赤裸上身,让蚊子咬吸自己的血,希望蚊子喝饱血不再叮咬父亲。思己度人,是不是觉得这个少年让人敬佩的不得了。
再看一段文字“一只蚊子看不见也难以想象地飞进我的房中,它那微弱的嗡嗡声打动了我的心,我好像听到有支号角在奏响赞美英名的乐章。这乐章便是《荷马史诗》中的一首安魂曲,在天地间令人荡气回肠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吟唱抒发着悲愤与徘徊之情,它包含着宇宙本体的质感,不断宣泄着世界的无穷精力和生生不息,直到它强行遭禁。”是梭罗 《瓦尔登湖》里的一段。另我动容的是这样几个词:打动、乐章、安魂曲、悲愤与徘徊、生生不息。
读这段文字之前,虽然生物学知识告诉我,嗜食人血的是雌蚊,也明白它只有吸了血卵巢才可以得到发育,才能繁衍后代。但我并没看到它身上母性的光辉。我讨厌它翅膀振出的嗡嗡声,我厌恶它的盘桓,深恨它的聒噪。我读出的只有挑衅,却并不能感知这种叫声里“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不能懂得它的悲愤与徘徊。它有传播诸如:登革热、疟疾、黄热病等某些疾病的可能性,但这绝不是它的本意。任何生命都是世间食物链上的一环,都有生存的意义,都有享受生命的权利。
这段文字,不至于让我爱上蚊子。但足以让我对生命产生敬意。我知道为了让自己舒服,我仍然会杀死它们。但同时我也十分清楚,我能杀死的只有它们个体的生命,却永远不可能灭绝它们的母性,这就是“世界的无穷精力和生生不息”。如是,我就可以不必带着极深的恨意去杀死一只蚊子了。假如它侥幸逃脱我的魔爪,睡梦里让它咬一两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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