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

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

初次接触郭初阳老师是在课堂上，粗略的听了几耳朵姬老师讲的他的教学案例，便对这位郭老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课下首先读了他的《言说抵抗沉默》，看到那一个个不合常规不落俗套的教学设计，除了惊叹外还是惊叹，“他是怎么想到的！”接着又找来了这本《一个独立教师的语文之旅》，读完后，深深地被郭初阳老师博大精深的学问、自由独立的思想、伟大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整本书的内容可以分为四个部分：性教育和死亡教育、对中小学教材的批判、中学教育体制的僵化、教师的坚守。

一、性教育和死亡教育

以苏霍姆林斯基的《致女儿的信》、范美忠文章《那一刻地动山摇》为引，郭初阳指出“性教育和死亡教育，是我们当前教育的两大缺失”这一现状。并谈到：“漠视性教育，让人不懂得去爱自己的伴侣，影响的是今后的婚姻；漠视死亡教育，让人不懂得此生为人的珍贵与短暂，造成个体对生活的冷漠和生命的轻视。”近期时不时上微博热搜的十几岁学生当爸妈、高中生因分手割腕自残、大学生不堪压力跳楼自杀等话题的出现就是以上提到的性教育和死亡教育缺失而造成严重后果的最好例证吧！

写到这，自然地就想起了前几天的甘肃19岁女孩跳楼事件。女孩两年前读高三的时候受到了班主任的猥亵，将其告上法院，法院给的结果是程度太轻不构成猥亵，所以无法上诉。女孩此后便无心上学，在2016年就尝试过两次自杀。6月20号下午，女孩站在酒店窗户外的窗台上，再次欲跳楼自杀。这样的遭遇本该让“围观者”对其产生怜悯，可现实情况是当消防官兵们奋力营救时，底下的围观者却不时的发出欢呼和鼓掌声，甚至有人喊：“跳啊，快跳啊！”当天傍晚，女孩终于跳了下去，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

如果鲁迅先生看到这一幕，会说些什么呢？一百年前是如此，一百年后还是如此。人性依旧如此冷漠、如此扭曲。

作为教育者的我们是不是该反思点什么呢？如果女孩曾经受到过死亡教育，那么，她可能就会懂得此生为人的珍贵和短暂，懂得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而不会轻易地做出这种轻视生命，令仇者快、亲者痛的傻傻的举动；如果围观群众曾经多少受到过死亡教育，那么，他们可能会换位思考为女孩的行为感到痛惜，会因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流泪，会选择默默祈祷，希望消防官兵营救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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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对中小学教材的批判

首先是对几篇课文进行的特别的文本解读：

“丧失人性的《陈情表》，确如其名，乃一种陈旧的情感的表演。……尽管时隔近两千年，一股腐朽的臭墨味依旧自文中刺鼻而来。……西邑说它是‘奴化教育的绝佳范本’，再透彻不过了。”

“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是一个梦境的完整记录……在这个梦中，诗人惊悸了两次，内容不同，一惊身外宫廷之险恶，二惊心中僭越之欲望——取而代之，拥有江山与美人，仰天大笑，这才是李白！”

讲《出师表》，主要和学生一起探讨两个问题“一、诸葛亮有哪几颗心，从文中哪些语句可以见得？二、全文中‘宜’字共出现了几次，与全文叙述语气形成了怎样奇异的反差？……《出师表》的动人之处，大约就在临危受命的决绝，知恩图报的姿态，对蜀汉正统的忠诚，以及劝导、爱惜与尊敬纠结的复杂情感这四点吧。”

《老王》的四个关键词：不幸、善良、愧怍、正义。“掠过这四个关键词，方能明白杨绛先生最为深远的用心吧。”

和获得大奖、引起争议的《项链》、《珍珠鸟》、《愚公移山》等公开课一样，郭老师总是能借助自己广泛的阅读量，自己独立、怀疑、批判的精神以及对学生进行启蒙教育的目标把一篇篇早已烂于俗套的文本重新解读出新意。对李密毫不留情的批判、对李白内心欲望的揭示、对陈旧忠臣意识的适当批评、对《老王》最终落实于正义的解释……以上种种，便是我以后教学所能用到的最好的参考资料。

关于现行中小学教材的弊病，主要体现在课文的选择和编排上。

《盲孩子和他的影子》——没有把谎话说圆，这是一个缺陷很多的不恰当文本，编者将其纳入教材，把培养孩子们纯正鉴赏力的任务丢到了一边；从《自私的巨人》到《巨人的花园》——字数的凋零、题目的改动、情节的篡改、文字的钝化，教材版全面的改写，“将原著可贵的死亡教育变成了庸俗的皆大欢喜”；残缺不全的《麻雀》——屠格涅夫点明意旨的结语“唯有靠着爱，生命才得以维持，才得以发展。”被删去，孩子们原本可能读到如此珍贵的句子，最终却长久的失去了一次爱的教育的机会；《走，植树去》——太少的文学，太多的政治教育，那种扮演的欢乐和虚假的昂扬，就连四年级的孩子也能感觉到；《人类的群星闪耀时》——大量的删节，随意的窜改，却没有丝毫的解释和说明，这种不顾及文章内里的气韵暗脉、缺乏信度的选本，竟让孩子们来学习……所以，郭初阳老师才大声疾呼：“救救孩子！”

读了此书才意识到我的小学时代竟然是在学习这样的一些文本中度过的！那么我的语文成绩平平、不爱读书、不会写作，如果究其源由的话，可能就在于此吧。“每个孩子都会被一套糟糕的课本生吞活剥。这种对唯美艺术或有意或无知的胡乱破坏者，正是快乐孩子们最大的敌人。”

我所接触过的语文老师，没有一个像郭老师这样敢于向教材提出置疑的，他们可能并没有发现教材的任何不妥，可能没有那份提出置疑的勇气。所以，我敬佩郭老师，佩服他的认真、负责、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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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学教育体制的僵化

摘录一段感触最深的话：现在的中学开始高谈爱的教育，暗行酷的教育，匮乏性的教育，遑论死的教育。答应给予孩童们的秘密知识，总是要拖到较晚的时候才能传授，初中时被告知要等到高中，高中等到大学，历经种种看似更为迫切其实徒然耗费精力的考试折磨，方能进入大学，等到大学毕业走出校门，恍然明白终于一无所获。

这段话我反反复复读了一遍又一遍，还禁不住发了QQ空间，郭老师说的是事实，很多地方比如我的家乡，这样的教育状况依旧在延续着，虽然算不上多么偏激的批评，但我还是佩服郭老师的胆量和勇气。

是的，我就是这样被教育出来的。初中高中7年一路胆颤心惊，怕稍不留神触犯纪律被批评；一路闷头死学，只是试卷上的成绩漂亮点，能力一点都不出众；还记得高一某个自习课上同桌看《红楼梦》被捉而罚站；也一直记得高一那年因为怕这怕那从而错失一段美好的感情；学校的图书馆一直是个摆设，从不允许我们踏进去一步；早5晚10争分夺秒的背书做题，被规划安排的就像生活在监狱里；假期压缩再压缩，不得不放的一两天还有十几张卷子等着你做……所有这些，都只是为了考一个好点的本科。得偿所愿，进入本科之后呢？因为初高中早已被压抑的没了自由自主的天性，不会安排自己的时间反而期望被安排；除了背题做卷考试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技能特长，就连自己的兴趣爱好也开始怀疑，不确定是什么……唉！直到走出大学校门，自己还是一无所获。

纵使可以挑出几十条现在中学教育体制的弊端，但那又如何呢？现实依旧是现实，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过来人”发发牢骚就能改变的。电影《楚门的世界》中有这样的一段对话：主持人问，为什么至今楚门还不知道自己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剧中导演回答，因为我们都接受现实。“接受现实”是普罗大众下意识的普遍选择，没有几个人敢于跳出来打破沉默。所以我再次表明，十分敬佩郭初阳老师，也要向他学习。纵使自己的力量渺小的不足以撼动整棵大树，也要保证不被周围所同化，不浑浑噩噩的把自己受过的苦重新复制粘贴到新一代学生身上。在此，立个小小的flag：10年后，自己一定不要变成学生时代的我眼中的“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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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教师的坚守

郭老师在书中向我们阐释了他所理解的语文的本质是什么？语文课堂应该是什么样的？语文教师是怎样的一份职业？在此教育状况下教师的任务是什么？

语文：所谓语文，就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研习与谈论，让人获得教养，成为一个温和文雅的人。语文就是一副透镜，通过它——打量这世界，认识你自己。

语文课堂：以语言为媒介，让孩子们获得对学习对象的更为准确的理解，发现它与其他对象之间的联系，从而更新他的认识，进一步指导、改进他的生活。这样，课堂也就不再是义务与负担，而会成为快乐的来源。

语文教师：就是一个普通劳动者，他耐心、勤恳、勇敢，不抱怨、不谦虚、也不骄傲，乐于倾听，拥有普通的生活，更重视精神的生活。他仿佛一个手工业者，他的榜样是斯宾诺莎。（荷兰籍哲学家，三大理性主义者之一，主张“思想自由，行动守法”。）

教师的坚守：人人都知道应试教育不好，贴一个讨伐的标签也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在这个意义上，目前被圈在体制内的好教师肩负的任务是双重的——一方面，要将自己锤炼成应试高手以帮助孩子较为轻松地得着舟楫以渡题海。另一方面，更要争取时间、拓展空间，用一切机会向孩子尽情展示本学科的迷人光彩。

读到以上这些，不能说是醍醐灌顶，却也进一步加深了我对语文，对语文教师的认识。一句话来总结：做一名独立的语文教师，任重而道远。

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

郭初阳老师曾用“选错并保卫”这五个字来概括他的体制内的教育生涯，说实话，看到这几个字时，我对我的职业选择产生了些许怀疑，因为曾经也有那么多的中学实践导师有意无意的告诉过我们“不要当老师”。但是，怀疑也是一时的，毕竟还没入行，现在的我对未来充满了满满的激情。

在关于郭初阳老师《项链》的评课对话中，一位老师曾提到：郭老师的课，亮点太多，“让学生眼花缭乱，学生以为抓住了什么，而砂矿却无声无息地从指缝中滑落，最后手上几乎一无所有。而层次普遍高于学生的听课老师却感到很有收获，甚至可能有老师对你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样的课蒙的就是内行。”我不敢以“内行”自居，只是行业内的一只小小的菜鸟，但是看完郭老师的课堂实录，读完他写的书，就是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经常不自禁地感叹：他怎么这么厉害！怎么看了那么多书，懂得那么多！

所以以上写的所有，都是我这个小迷妹对我语文界的爱豆敬慕之情的表达。

课堂上姬老师提到的郭初阳老师和钱梦龙老师对于《愚公移山》一课的同课异构——从老师的角度来讲，会更喜欢钱梦龙老师的课，因为可操作性强；而从学生的角度说的话，当然是更喜欢郭初阳老师的课，因为有趣，有异于常规的另类解释，颠覆了自己头脑中思维的定势。遗憾的是，在我的中学时代，并没出现过一位这样优秀的教师，所以，现在让我回想初高中的语文课是怎样上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东西也没有。

再摘抄一句郭初阳老师的话作为结尾吧。

师生是幸运的同路人，教师是平等者中的首席，课堂是向着真理直跑的旅程，生活充满常新的惊异之感，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2018/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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