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虫鸣

傍晚的虫鸣

/杨见遇

一朵花端凝久了，眼睛不免有些困，回屋闭目休息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夜色已灌满了房间，周围一派岑寂。连门外小水沟对面的的小狗也处于安静状态。

我摸索着去门口开灯。不很明朗的光亮驱逐起黑暗来也不含糊，照在人身上暧昧、暖甜，昏昏欲睡。

这时，隐约有缕虫鸣透窗过来，轻轻拨弄着人的心，痒呵呵的，上移到喉咙，痒丝丝的，像是有丝线撩惹着，让你忍不住咳，一两声还不依，非让你一连串地咳，咳，终于在屋里坐不住，跑出去咳。

那鸣叫声便无障碍地传进耳朵，含糊、清晰交织着。

循着声音转过墙角，目光眺向黑黢黢的杂树林那里。仔细听辨，应该来自一棵小荔枝树上，萦绕着什么在叫，好像要唤醒蜷缩在那里的一种什么力量似的。

许是我的脚步有些急促，惊醒了近旁的一只虫子，发出泠泠泠响亮有力的歌声，一发不可收，不久，即有另一只唧唧地叫起，山歌似地对唱着。仿佛是开启了春天的前奏，又像是端的唱给我听。

  月亮在昏灰色的天幕后面挣扎了半天，终于露出一张苍白、模糊的脸庞，地上的黑暗便跟着有些支离破碎了。

我粘着这胜利的喜悦，回屋准备煮面。东北角的矮树上突然奏起低音炮的吱吱声，比一般虫鸣的声音大，比鸟叫声小，像是在不甘落后地向我报春。

鼻息里， 栅栏内有好几大朵的刺玫瑰花开，远近有几样鸣叫，头顶又有淡淡的月光，身边有暖适的气流环绕，驻足，真格有春天回来的感觉。

  搁在往年，我会激动地跑去外面的小道，张开双臂朝着家的方向奔跑，我要和住在喧闹街市的友人们分享自己的心情，但是接着又因自己地处偏僻的角落而孤独乃至黯然伤神。而今，周围的花草林木飞鸟虫子皆可为友，专治我的心病，所以我不再奔跑，安静地煮面，吃面，一边欣赏着来自大自然的音乐，不酒，也有了几分醉意。

  推开碗筷，继续等一张许多年来吱吱呀呀行走在半路上的明信片。油菜花还在那上面开着，青春的热情，春风一吹，便又熊熊燃烧起来。

  202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