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六十二岁的圆脸妇人,把电动车停在门外,“能做个发型吗?”
此刻早上七点,又是农历腊月初,老妇除了粗糙的褐黄皮肤,声音显得豪放响亮,“我离开咱县高中四十三年了!我们老同学也四十三年没见面了,不知都活成什么样子呢?有人在微信圈里发了聚会的信息,我也报了名,一人二百元,有人定好了饭店,听说还能唱歌。不知同学还认得出来不……”
尽管妇人是个种菜的庄稼人,冲着她这份真诚友谊的向往,像打扮一位郑重出阁的新娘一样,把她薄而贴头的软发丝,用发泥发胶,搞得张扬蓬松,像烫了个漂亮的纹理。妇人圆脸健康少皱,经此番刻意修饰,也有了某种秀气的内容。
妇人又在镜框前扭着身子脖颈照了照,觉得很满意了。兴奋的走出门,我也祝她有个快乐的同窗聚会。
大约半年后的一个早上,妇人又匆匆赶到店里,“今天我侄子结婚,你知道,我头发稀少,不好弄出发型,那天同学聚会,他们说我的头发洋气,拍了几张合照,我觉得挺美气的,头发一天下来,也没怎么变形!你按那天的样子,再给我做个同样的发型吧!”
我大约呆了几妙,还是认出了妇人,“咱们一回生二回熟,我当然记得你呢!”
“我们那次同学聚会,说真的,我记得水头那边一个女同学,曾经和她走的挺近的,毕业了,村庄隔着几十里远,交通不便利,就没了联系,那天我特意喊着她的名字,在几十个老同学中找她,可她站在我面前,竟然没能认出她?高中时她瘦的,有点夹索,没承想如今胖的一身肉,难怪认不出来了。我喊着她的外号‘裤兜袄兜’,有认识的同学笑话我,裤兜袄兜站在你跟前,你都认不出来,还说亲呢?感情那是假的吧?她摇着我的手,我攥着她的手,她在外县教初中呢!当年我们同学给她起了这个外号,是她说话方言里总带个兜,就给她起了裤兜袄兜的外号。……”
妇人说的起劲又开心,也许在几十年的友情隔膜后,寻觅到了一些青春年华的影子,感受到了一份陌生的校园纯洁,在自己重启的回忆里,捡拾到某种难能可贵的真诚,难怪她要如此兴奋,如此津津乐道,也许想抓回逃离的青春的感觉,是呀!谁又能忘怀自己的青春华年呢?
前段日子,几十年前打搅很好的中学学友雪儿,不知在哪儿打听到了我的微信号,发了信息,我加了她的微信。由于中学肄业后,多年鲜有交集,突然忆起我们当年一起沿着乡下小路,步行到八里外的中学上学回家,她村和我们村隔着一公里的距离,我上中学顺道路过她家,也常常是我喊她上学,她爸当年在家里盘了个大锅灶,杀猪的敞口锅里,大半年的熬着糖浆,原料有冬天的黄薯,还有什么谷物什么的,那熬好的糖浆批发给做糕点副食的,芝麻糖的,雪儿爸好似除了地里庄稼,家里生活开销,全指望这熬糖浆的生意。
恍惚几十年,过往宛若眼前,雪儿结婚没几年,听说因男人嫖娼,一生气离了婚,自己单独过了两年,因心疼两个孩子,有亲爹没亲妈的,在别人的撮合下,又勉强复了婚。
听别人说,雪儿男人依旧嫖娼。如今加了雪儿微信,看她朋友圈发的消息,不是卫生巾,就是化妆品,想来做了微商什么的,她也算半个商意人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