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大概已经不在了

       

它大概已经不在了

        最近重温了一遍《忠犬八公的故事》，还是很为小八所动容。

        即使有那么多人和它说： “你不用再等了，他不会回来了。”它还是执拗地守在车站前，任四季更替，任人潮涌动，这一等就是九年。看着小八孤零零的身影，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

        它是邻居家大我一岁的姐姐送给我的。她家的狗狗叫阿旺，一胎生了很多小狗。小时候不懂事，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摸。所以，我看着刚刚生产出来的光秃秃的小狗，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摸了上去。后来听说那是不能摸的，年幼的小狗如果沾了其他气味，母狗就会认为它不是自己的孩子，然后拒绝喂养它。我猜它应该是我摸过的那一只。

        就这样，它被爸爸套上项圈绑在了门口处。

        它是一只很普通的宠物犬，体型不大，毛色棕白相间,是经常能在街上看到的那种狗。它没有名字，我们家里人叫它都是通过一个我无法形容的拟声词。

        爸爸一直引导它成为看门狗。它没让爸爸失望，见到陌生人入门时总是汪汪汪地叫个不停。空闲的时候，我很喜欢它逗它玩，但它一扑上来我就立马躲开。看到它被勒住脖子往回扯的时候，我又很想摸摸它。它的眼睛亮堂堂的，像装了一汪潭水。

        那时小孩子是很相信鬼神的，我也是。当时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晚上小狗朝着一个方向突然狂吠，就说明那里一定有一些我们人类用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在我还相信鬼神的年纪里，它在我心中的地位变得无比高大，我把它视作我的守护神。在我心里，守护神是不能吃剩菜剩饭的，于是我总是偷偷把我的早午晚饭分一些给它。

        大家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我想我没能和它成为朋友。因为我看到别人不是这样和小狗相处的。别人会给小狗吃美味的狗粮，会给小狗穿精致的衣服，会和小狗打闹，还会搂着小狗一起睡觉。可我不能够这样做，美味的狗粮和精致的衣服要花钱，和小狗打闹随时会有被咬的风险，它整天守在门口，浑身脏兮兮地，爸妈怎么会允许我搂着它睡觉？

        后来，我上了初中，寄宿学校，一周或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每次回来我都觉得它在用很狐疑的眼神打量我。我和我的小狗生疏了许多。

        初三那年，我在学校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跟我说它被偷走了。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空了。我问妈妈，是怎么偷的？妈妈说，她遛狗回来，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开过来把它拽走了。我妈在电话那头叹息了很多次，她说，就差一点就回家了。她说，她看到那只狗一直向我家的方向挣扎，爪子在地面刮出一道道痕来。后来越想越难过，养了这么些年，我居然从来没有抱过它一次。

        影片的末尾，小八耸拉着脑袋趴在车底下，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线，它看见帕克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招着手对它说，醒醒，嘿，伙计，起来，走咯。我也想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抱抱我的小狗啊，不过，它大概已经不在了。

        谢谢你能看到最后。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