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随意的捧起一本经典著作,读到它的精妙之处时,你一定会发现它有诗歌的影子。有人曾说过:不爱好诗而爱好小说、戏剧的人们大半在小说和戏剧中只能见到最粗浅的一部分,就是故事。如今细细体会这句话,顿觉颇为有理,更何况中国素有“诗国”之誉,中国文学史大半部分都是诗史,我想爱好阅读的人,更能明白这诗歌对于文学的鉴品是如何的重要。
诗歌之所以如此的包罗万象,牢笼千载,无不与其中国文学发源地之一的《诗经》有着莫大的关联。而《诗经》之所以衣被后世,又与其它所诞生的那个时代紧密不可分割,如今我们对于那个周初至春秋中叶的五百多年的时间和事情,知晓得也是零零星星,早已模糊不清。但对于那段岁月的祭奠,却是超过任何一个朝代,它就像埋在冰川深处依旧保鲜的一枚青涩橄榄,嚼得越久反而更加滋味无穷。
而那个时代的先贤伟人所擦出的思想火花,不仅照耀千古,更是直接的奠定了后来中华文明领先世界几千年的奇迹,可能在这个理性的自然科学文明世界,无法深刻的体会到思想、文学所产生的巨大力量。但我想大道同源、殊途同归,就如同德国人在一战战败后,在政治、经济、军事都几乎濒于残废的情况下,德国人的自强不息,学术文化一片繁荣,更是创造了“量子力学”、“相对论”的双星闪耀。
不幸的是,时代也是一把双刃剑,在那个群雄并起,礼崩乐坏的时代,《诗经》先后有齐、鲁、韩、毛四家版本,经过战乱摧毁,前三家早已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仅仅留下“毛诗”,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而春秋中叶之后,国与国之间的兼并更加频繁,民众流离失所,士大夫阶层将更多的目光放在“兼济天下”的抱负上,以《诗经》为代表类型的诗歌体裁,渐渐的在人们耳中有所淡化。
而后来秦汉大统,在社会安居乐业的背景下《汉乐府》逐渐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在后世看来,《汉乐府》为后来诗歌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只是秦汉之际,边疆烽烟未熄,如火如荼的匈奴之战,贯穿了两汉的生命历程,故而“封狼居胥”、“燕山勒石”的精神,激励着一批批有志之士在时代的浪潮中,前赴后继的践行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口号。而历史向来都是以时代强者的名字来点亮耿耿银河,诸如贾谊、司马相如、班固等人的地位和成就,也让他们所擅长的领域,一时东风压倒西风,使得《汉乐府》在当时与其辞赋相比,黯然失色了不少。
然而诗歌并没有就此“意志消沉”反而是经历了一段蛰伏期之后,在东汉末年,以曹操为代表的曹氏集团率领建安七子,将诗歌推向了第一次高潮。诗歌也在他们的手中有了新的活力。诸如曹丕在四言和五言的诗歌外,发展了新的七言形式,就此七言开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而其弟曹植以自己旷烁古今的才华,将其诗歌从朴质无华的民歌转向了体被文质的文人作品。
当历史悄然的迈向西晋时,诗歌这条大江也在经历过第一次高潮后,开始风平浪静的流向了平原。直至八王之乱的到来,汉人第一次衣冠难渡,在东晋北伐失败,收复山河无望的背景下,清谈虚务,浮文妨要之风,在气候宜人的江南盛行开来,老庄玄理与山水之美夹杂的玄理诗开始占据文坛。而从建安、正始、太康以来的诗歌艺术正常发展脉络被终断。诗歌偏离了艺术,误入了歧途,几近废于一旦。
而陶渊明的出现,凭借一人之力,扭转乾坤,重新续上了诗歌的正常发展脉络,在当世看来,他孤独的不落俗套,他寂寞的超越了时代的局限,然而这也正是英雄的个人魅力和闪闪发光的缘由所在。当他已化作一缕黄土清风的多年后,一代明主萧统,将其他的作品收入《文选》,因此得以流传,渐渐被人发现其价值所在。而后世的士大夫、文人,在他筑的巢下,这些人的作品和思想与虚伪、丑恶划清了界限,在宦海的沉浮中得以休息,在世俗的洪流下得以逃避,他这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也穿越了时间的局限,为后世的文人士子提供了一个永久的家园。
而诗歌在经历陶渊明的洗礼后,又开始随着时代的步伐静静地奔向了远方,而那个时间节点上的盛世大唐,正也敞开了大海般的胸膛,迎接着它的到来。
此时此刻,我们穿过历史的浓雾,依旧能看到李太白与诗歌共醉之后的豪放,看到了被喻为最后一位诗人的杜甫,又是如何悲悯的关上了诗歌最为华丽的殿堂大门。但可惜的是,永远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陶渊明,当他看到后世的场景时,是否依然内心平淡如水,吟唱着“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然后悠哉悠哉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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