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奶在阿蜜很小的时候就对阿蜜说:“人呐,不能做亏欠别人事,有时候,一旦亏欠了,就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那时候的阿蜜并不是很懂,只是含着嘴里的棒棒糖,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阿蜜生活的村庄并不大,位于中国的南边,虽不靠海,比不得沿海城市那般发达,但也算得上富饶,一方水土,也养育了不少如同阿蜜的一般大的孩提。
阿蜜喜欢薰衣草,她说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特别漂亮,等她长大了她一定要在家门口种下一大片的薰衣草。
每次当她提起自己的梦想,阿蜜的奶奶都会摇着头,溺爱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傻孩子,地是要用来种粮食的,草也不能当饭吃。”
阿蜜不听,这个时候,她都会躲开奶奶的手,跑到隔壁安饶的家里,拉着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安饶的手,哭哭啼啼地撒着娇。
“奶奶不让你种,安饶给你种,安饶以后一定会让阿蜜的家门口铺满了那个薰什么草。”
安饶拍着自己的胸脯,郑重其事地向着阿蜜保证着,而阿蜜则会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点着头,纠正着安饶的错误,“安饶哥哥,是薰衣草,不是薰什么草。”
“嗯,嗯,安饶知道了,是薰衣草,是薰衣草。”
2
安饶和阿蜜所在的村庄的学校很少,只有一所初中和高中。
在念完了村小学里毕业了以后,两人便一起升到了同一所初中,又携手共同迈进了同一所高中。期间,安饶因为生病,休学了一年,等到他再回到学校,已经和阿蜜同届了。
虽然是在同一个学校,但是却并不同班,所幸两个人的班级相近,体育课也总在一个时间,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安饶总会找到各种理由逃课去阿蜜的班上找阿蜜玩。
阿蜜特别爱笑,尤其在看到安饶的时候,她的嘴角总会微微上扬,而安饶也很喜欢看她笑。
书上说,人在十六、七的年纪,心里总是会出现一些躁动,再加上性别意识的增强,心里就像有一根羽毛在每个人的心间不停地拂过。
安饶一开始对此并不在意,直到某个早上,当他摸着自己有些异样的内裤,再回想着自己昨晚梦中出现的阿蜜的模样,才发觉自己梦遗了,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的惶恐与失落。
“安饶哥,你怎么躲着我了?”
从那日以后,安饶每次一看到阿蜜,心中总会有一种愧疚感,于是便开始渐渐疏远起阿蜜。
可是安饶的这种心情,阿蜜不明白,安饶的疏远让她感觉到很困惑,直到她再也忍不住了,便在某一天,直接跑到了安饶的班上,把他叫到走廊的一角,准备找她算账。
“没,没啊。”安饶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说完这话,他的眼神不小心扫过阿蜜那早已开始发育的胸口,突然觉得心里一惊,又急忙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是不是阿蜜哪里做得不对,让安饶哥生气了。”
阿蜜还是以前一样,开始习惯性抱着安饶胳膊开始撒娇,说着,说着,嘴里便开始哽咽了起来。
安饶叹了一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惊闻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安饶和阿蜜吓了一跳,惊恐地抬起头,才发现安饶的班主任正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僵硬地转过头,重新审视了彼此的姿势,像极了一对情侣,太过亲密。
瞬间,安饶和阿蜜脸上一红,急忙躲开,低着头,走廊里瞬间开始散发出谜一般的尴尬。
3
阿蜜的父母很早就外出打工了,他们对于阿蜜真的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当他们接到学校的电话,听说阿蜜可能早恋的时候,立马收拾了行装,第二天怒不可遏地出现在了学校。
“我真的只把安饶哥当亲哥哥。”
在阿蜜的心里,父母长时间的离开,加上奶奶日益严重的老年痴呆,她对于安饶有一种对于亲生哥哥一般的依赖,她不停地在办公室里抽泣着,小声地为自己辩解着。
“我们两个没有事情。”
安饶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着自己正不停抽着烟一脸凝重的父亲。
“闭嘴,哪有你俩说话的份。”阿蜜爸使劲地一拍桌子,冲着阿蜜大声地喝道。
虽然说两家相识很久,阿蜜爸信得过安饶,但是他在外出打工这么多年,见识到都市繁华之后,他深知上学的重要性,任何一点可能影响阿蜜学业的事情,他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虽说他知道阿蜜不可能撒谎,但他也想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杀一杀阿蜜心头的那一丝可能存在的悸动,毕竟,他也曾年轻过。
阿蜜爸心头这么想,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在转身对老师再三保证会好好管教之后,抽出了自己的裤腰带,狠狠地扬了起来,眼看就要抽到了阿蜜的身上。
无比清脆的“啪”一声,阿蜜爸震惊地看着正护在阿蜜面前,挨了自己一皮带的安饶,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办公室里瞬间一片沉寂。
“我艹你姥姥,狗栓子,你敢打我儿子!”等到所有人都回过身,安饶爸“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阿蜜爸大声地骂道。
还没等老师站起来劝架,转身的功夫,他就已经和阿蜜爸打了起来。
“好了,不哭了,别怕。”
安饶小心地将阿蜜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挡住了那些的喧哗与吵闹,低声地对着她不停地劝慰道。
4
安饶曾经试探性地问过阿蜜,长大以后她会去哪里。
阿蜜摇晃着脚丫子,抬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脸上充满着期许,“我爸说,外面的世界很繁华, 他让我好好念书,以后出去看看,留在城里。”
安饶有些失落地低着头,没有言语。
阿蜜回头看了一眼安饶,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那你以后要做什么呢,安饶哥?”
“我爸让我高中念完了,就留在家里种地,不过我跑步特别好,我想考大学,去上北体。”安饶悻悻地回道。
说完,他便转身抬起头来,对着阿蜜露出了一副自以为灿烂无比的笑容。
自从经过那个事情以后,两家的关系便开始恶化了起来,阿蜜爸和安饶爸也开始刻意地阻挠起两个人在一起。
为此,阿蜜爸干脆让阿蜜妈不回城了,留在了村里,方便照看奶奶,也能盯着点阿蜜的学业。
青春期总是叛逆的,虽然双方家长如此反对,可是阿蜜和安饶还是会经常偷偷地一起玩耍。
直到有一天,阿蜜告诉安饶说,有一个男生跟她表白了,安饶问了那个男生名字,阿蜜也照实地说了,他个男生叫阿凯。
阿凯,安饶是认识的,他是镇里的孩子,长得高高大大的,还天生一副好嗓子,在学校里也算得上出名。
“那你怎么想?”
安饶只觉得自己有些怅然若失,他望着低头不语的阿蜜,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却又发现不合乎清理,便又将手放回了回去。
“我不知道。”
阿蜜低着头,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处于青春期的她,像阿凯这一类的男生,对于她而言,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安饶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放弃,他看着阿蜜那羞红的脸,心里便明白了一切,于是他只是说了一句:“挺好的。”便像逃一般地离开了,只留下了阿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发着呆。
回到家后,安饶拔掉了自己求爸爸托人买来种在自己家小花池边的薰衣草,那是他准备送给阿蜜的,可能还会顺带表白一下。
只是,这一切他都放弃了,对于本来就不善于言语表达的他而言,可能,这样更好吧。
5
阿蜜还是早恋了,在眼看着高三的那一年。
一时间谣言四起,再加上阿凯在学校里本来就招女生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更是让原本朋友就不多的阿蜜又竖起了无数的情敌。
学校里流言蜚语不断地散开,只不过此刻的阿蜜已经沉浸在爱情里,在她的心中,未来的一切只要有阿凯,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全然不顾。
而安饶看着阿蜜那甜蜜的样子,也默默地选择了将自己的这份小心思埋藏在了心底,决心这辈子也不说出口。
直到有一天他在走廊间撞见正在热吻的阿蜜和阿凯,他感受到了一阵心痛。
安饶是多么想冲上去把两个人拉开,然后狠狠地揍阿凯一拳,事实上,他也准备这么做了。
他死死地握着拳头,慢慢地朝着已经忘我的两个走了过去,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他选择了转身离去,只是他的眼睛里早已经湿润。
那一夜安饶失眠了,他把自己死死地捂在了被窝里,哭得像一个傻逼。
阿蜜因为处对象,耽误了学业,成绩越来越差,原本打榜能进前三的她,在高三上学期的一次考试中考了一个倒数。
她不敢告诉家里,于是她对自己的父母撒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
阿蜜瞒得住自己的父母,但是瞒不住在同一年级的安饶,安饶静静地站在打榜前,从前面一直找寻着阿蜜的名字,他越找,脸色就越难看。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考得这么差!”
那一天晚上,安饶叫住了阿蜜,大声地质问她。而阿蜜则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她低着头不敢看向安饶,这是第一次她看见安饶会发这么大的火。
“你他妈算老几啊,我女朋友的事,用你管?”
安饶猛地被人推了一下子,他没站住摔了一个跟斗,他坐在地上,想要看看是谁推他,却抬头望见了阿凯那张不屑而又嚣张的脸。
安饶站起来想要冲上去和阿凯理论,却被阿蜜拦住。
阿蜜躲在阿凯的怀里,面色复杂地看着两个人,然后对着阿凯说:“我们走,阿凯,别打架。”
阿凯冷笑了两声,然后搂着阿蜜慢慢地离开了,只留下安饶一个人站在那里。
安饶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他的面色煞白,他感觉自己心很痛。
因为在这一刻,他才突然发觉,阿蜜已经彻底地离开自己了。
6
阿蜜到底还是没瞒得住。
一天早上,阿蜜妈在打扫阿蜜房间的时候,还是从她书柜里面翻出了她的成绩单,无比震惊的阿蜜妈急忙给阿蜜爸打了一个电话,于是当天晚上,阿蜜爸就匆忙地从外地赶了回来。
“给我跪下!”
阿蜜爸使劲地拍打着桌子,桌子上的大茶缸被拍得溅出了水花,他火冒三丈地冲着阿蜜大声地呵斥着,他不仅震惊于阿蜜的成绩,更震惊于阿蜜的撒谎。
后来,阿蜜爸怒气冲冲地带着阿蜜找到了安饶家,他认为这一切一定是安饶带坏的,他和阿蜜妈在安饶家好一通闹,一直闹到了天明,惹得街坊四邻都不得安生。
那一晚上,安饶望着怒不可遏的阿蜜爸和自己爸妈不断地询问,只是低着头选择着沉默,默不作声地选择为阿蜜打起了掩护,独自揽下了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如果阿蜜爸知道阿蜜谈恋爱了,可能阿蜜真的会被他爸打断了腿。
第二天早上,阿蜜奶奶听到了隔壁闹闹哄哄一晚上的动静,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虽然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但是当她看到阿蜜爸不断打着阿蜜,她还是习惯性地护住了自己的孙女儿。
而后,更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阿蜜爸和安饶爸气得突发了脑溢血,这才让两家安生了下来。
阿蜜奶奶被紧急送往了医院,经过一夜的抢救,到底还是救了过来,只不过经过这一出,阿蜜爸一夜之间生出了许多的白发。
这一切都让原本生性懦弱的阿蜜,在见识了这么一场后,吓破了胆子,终于在之后的某一天,跟阿凯选择了分手。
阿蜜说,她想要好好读书了,不想辜负了奶奶,也不想再让爸妈操心。
可是这只是阿蜜单方面的想法而已,并不代表阿凯。
阿凯在几次想要追回阿蜜无效之后,恼羞成怒,便开始四处宣扬自己和阿蜜的事情,甚至添油加醋地说起了自己和阿蜜出去开房的事。
一时间,阿蜜处于了学校的暴风眼中,无数双冷漠的眼睛在看着她,这一切都让她如芒在背,心里备受煎熬。
这起风波,直到安饶出现了,才算结束。
安饶带人狠狠地揍了一顿阿凯,阿凯这才闭上了嘴,学校里也很快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选择淡忘了阿蜜的所有事情。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阿蜜那脆弱的心灵早已经经受不起了打击,伤痕累累了。
在阿蜜爸想要带奶奶去省里更好的医院看看的背景下,阿蜜再三恳求自己的爸爸表达了自己想要转学的想法。
于是,终于在安饶揍完阿凯的三天后,阿蜜爸还是替阿蜜办理了转学手续,一家人举家选择了离开了自己生活那么多年的村庄和小镇。
后来听说,阿蜜跟着他爸爸去市里之后,留级了一年,在阿蜜爸朋友的关系下,在市里一个民办的学校里重新就读了高三。
7
阿蜜在经过这么些事之后,成长了许多。
阿蜜爸很欣慰地看到自己的姑娘终于慢慢懂事了,市里的教学速度跟镇里不一样,特别得快,所幸阿蜜底子好,虽然有些吃力,但是终究还是跟上了。
当阿蜜拿着一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给阿蜜爸看的时候,阿蜜爸激动不已,只连说了三声“好”,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老泪纵横。
阿蜜的大学生活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四年,在校期间她认识了自己以后的老公,更是在毕业之后留在了省城,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后来,当阿蜜跟她老公领证很久,阿蜜的老公公要准备提起办婚宴的时候,阿蜜爸说:“还是回去办吧,根在那里,回村子里去吧,这么多年没回去,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村里离省城不是很远,开车走高速也就几个小时,于是,阿蜜爸便开着车载着阿蜜先回趟村子里,说是要是收拾一趟卫生。
只是两个人没想到的是,他们走后的这几年村里发生变化这么大,以至于他们都看花了眼。
“谁在咱家老房子门口种了这么多花,我差点都没认出家门。”
阿蜜爸嘟嘟囔囔地打开了已经生了锈的房门,使劲地拿毛巾擦了擦门上的灰,而阿蜜则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自家门前那一大片的薰衣草花田发起了呆。
她突然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冲着已经进了屋的阿蜜爸说了一声自己要出去逛一圈之后,转身就来到了安饶家的门口,却正好看见安饶爹坐门槛那里不停地抽着旱烟。
“叔叔,你还记得我吗?”阿蜜站在安饶爸门口轻声地呼唤着。
安饶爸仔细地打量了好几遍阿蜜,然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急忙站起身来,掸了掸自己屁股上的土,说道:“是狗栓子家的阿蜜吧,你咋回来了?”
阿蜜莞尔一笑,然后架不住安饶爸的热情,便陪安饶爸聊了一会儿天,直到阿蜜在四处打量了半天之后,她才忍不住好奇心,问安饶爸:“我安饶哥呢?”
安饶爸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又裹了一口烟,沉默了半响,慢吞吞地说道:“没了,前年没的,这孩子出去上货买种子,出了车祸,没救过来。”
阿蜜只觉得胸口一闷,她无比震惊地看着安饶爸,心口格外疼。
安饶爸后来又跟阿蜜说起了很多。
他说,安饶在高三阿蜜走后不久,便被镇上一个叫阿凯的小子就打断了腿,加上镇上医生水平不好,落下了跛脚的残疾,这让原本打算考体育生,当体育老师的安饶备受打击。
虽然阿凯后来被抓起来了,但是安饶终究还是没能上得了大学。
再后来,安饶便留在了家里务农,也不知道这小子抽了什么风,包了村里的几亩地,不种粮食,非要种什么薰衣草。
安饶爸怎么说,安饶也不听,棍子都打断了好几根,后来没办法就由得他去了。
谁曾想,这薰衣草也能卖钱,虽然没赚多少,但是也让安饶爹和村子里的人彻底闭上了嘴。
“对了,安饶头几年给你写过信,后来就没写,这个是他的日记,我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有好多你的名字,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当个念想吧。”
阿蜜临走前,安饶爸叫住了阿蜜,替给了她一本红色的小本。
阿蜜捧着日记失了神,她慢慢悠悠地走回了老宅,问起了自己的爸爸,才知道阿蜜爸什么知道,只是当时阿蜜高三,他不想让阿蜜分神,等阿蜜上大学了,却又有了男朋友,一直没机会说。
“安饶这小子一直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他给你写的信我没扔,我没看,一直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你要是要,回去我给你。”
阿蜜爸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一颗烟,他告诉阿蜜,安饶的坟就在他种的薰衣草旁。
那一天下午,阿蜜一直蹲坐在花田边上,仔细地阅读着安饶写的日记,望着那每一篇字里行间自己的名字,和那一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慢慢的留了出来。
后来,又过了一周,阿蜜还是如约了结了婚,结完婚了,便要回省城了,毕竟还有工作。
只是阿蜜在临走前,又去了一趟花田,去看了一眼安饶的坟,然后将安饶的日记本安放在了他的坟前。
“安饶哥,我走了。”
阿蜜笑了,只是在一直不停地流着泪,她突然想起了奶奶在她小时候说过的那一句话,“人呐,不能做亏欠别人的事,有时候,一旦亏欠了,就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那一日的风很喧嚣,花田里不断地传来着“簌簌”的声音,阿蜜走了,安饶的坟前又空了,只不过他坟前的那本日记,被风吹开,露出了他写的那工整的其中一段字。
他说:
“你说,你喜欢薰衣草,我便种了一片的花田,可是你却没能看到,多想你能看一看啊,哪怕一眼都好,他们真的好美。
“如果有可能,我死后,就把我葬在这里,也让我能多听听薰衣草的声音,它们真的就和你的名字一样,如蜜一般的甜。”
本文由“鞋魅魅”发布,2017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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