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中人】
老夫夫和对方在一起之后,关北决定和家里出柜,果然不出所料,关爸把举着把扫把怒发冲冠,将关北扫地出门。关北摸摸鼻子苦笑,和唐豫津说:“比我预想的还好一点,我以为他会拿菜刀剁我”,虽然面上嬉皮笑脸的还是没个正形,但他泛红的眼眶和勉强的笑容,看得唐豫津一阵揪心。
俩个人在最好的年纪,因为关北对家庭抵触的畏惧,天涯分隔两边。兜兜转转阔别十年,唐豫津在同他再次和好时就想好了,若关北要瞒,他就陪他瞒一辈子。如果他要去结婚,他也就认了。所以,关北一声不吭的和家里出柜,看到他身上的淤青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关北抱着唐豫津,把头轻轻的枕在他的肩上,说:“豫津,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唐豫津一时觉得甜蜜又苦涩。
他是早就出柜了的,唐豫津的父母在他七岁那年就离异了,后来又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当年被判给他妈,但一直跟着姥姥过。
当初关北一声不响出国,留下唐豫津一个人在国内,过了一段很是惨淡不堪的日子。有次唐豫津喝的酒精中毒,被送去医院洗胃,他看着输液管里滴答滴答匀速滴下的药水,再摸摸自己的一脸胡茬,直觉得自我厌恶,进阶发展到厌世。他把点滴拔掉的时候,他姥正好进病房给他送饭。
老人一看到他这幅生无所恋,一心求死的模样。上去就抽了他一巴掌。他姥愤愤的说:“你刚多大,就遇见什么破事儿都寻思觅活的,我一把老骨头把你拉扯大,你是从小懂事,没让我操过心。但不代表你不欠我的,豫津我和你说,我们俩个的命是绑在一起的,你要是不想活了,老太太不怪你,我陪你……”
唐豫津早已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哭流涕,好像要把这么长时间所有的不甘、悔恨、悲伤一并发泄出来。他哭得像个孩子,他姥坐在床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切都像小时候一样。
唐豫津哭完,借着发泄的劲儿就和他姥出柜了,说完话看着他姥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就又后悔自己的头脑一热。
他姥惊讶了很久,以为唐豫津还在说气话。唐豫津犹犹豫豫的又补刀一句“真的”。
姥姥消化了好半天,问唐豫津是不是小时候他爸妈离婚留下阴影了,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问他那找到合适的伴了么,唐豫津还是摇头。他姥狠狠拍了下唐豫津脑袋:“你什么都没有呐,就打算断了我抱曾孙的想法,有何居心”。
唐豫津发现老太太的态度并不算太严厉,就打了个哈哈:“以后科学技术发达了,我指定让你男孙媳妇第一时间生一个”。
老太太直接吼他:“闭嘴,吃饭”
后来唐豫津戒酒 在他姥家住了一阵儿,俩人也会小心翼翼的触碰这个话题,他姥姥虽然特别遗憾自己抱不上曾孙了,但更希望唐豫津能过得舒心,唐豫津觉得这辈子的眼泪都在那段时间流光了,他姥反倒是安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早就想开了。是男是女无所谓,能陪他走一辈子,老来做个伴儿的就行了”。
姥姥还像是唐豫津小时候那样,双手夹着孙子的手,轻轻的搓搓,叫他不要压力太大。
只是起身去厨房做饭时,切菜时,暗自抹了几把眼泪。
那个时候,唐豫津觉得,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带他二十多年的老人。
唐豫津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他有一个朋友陆炎,纯基,初恋是在大二和他一个大四的学长,对方追的他。然后俩人打算迈出那一步时,被陆炎妈发现了。陆炎这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性子好也没什么脾气。但一旦打定了主意,就是一头倔牛。他和学长约好一起同家里抵抗,方法是绝食。不到一周,学长和家里屈服了,陆炎知道后也没说什么,默默的起床吃饭,然后吐的连胆汁都出来,还留了胃病的根。
陆炎讲这事儿时,他现在定下来的伴也在他身边,始终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伴儿说:“说真的,我对他学长既嫉妒又感谢。嫉妒他能够成为他的初恋,成为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心结。但也感谢他们的执拗,让我们现在的关系少了些家庭阻拦。”
除此之外,我们都绝口不提彼此的过去。谁又不是翻越千山万水才找到最对的那个人的呢?
每天早晨醒来,他触手可及的人的我,这就是现在最值得珍惜的事了,其他的何必介怀。
唐豫津心想是这么个道理,一睁眼,关北已经醒了,淤青着嘴角对他说:“豫津,早上好”。
【葬礼】周围的朋友结婚都喜欢找他俩当伴郎,长得帅,还没有被新娘看上的烦恼。算一下,唐豫津当过5次,关北都7次了。
他俩也畅想过自己的婚礼,网上有段时间特别流行假证,就是最佳男友证,最屌丝证什么的。关北把看着好玩的全买回来了,上边填上俩人名字。
唐豫津回家时看到,表情一抽一抽的,说某人发神经。等关北收拾时 发现少了一本最佳老公证,撵着唐豫津追问,唐豫津死不承认,问急了就摔下一句:“晚上滚沙发睡去”。
后来关北收拾抽屉时,在唐豫津的剧本里发现了,尤其是唐豫津还特意拿便利贴做了个标记……闷骚!
某天,俩人酒足饭饱,躺在沙发上聊天,不知怎么话题就扯到了葬礼,这是第一次俩个人谈论自己的葬礼,关北想打哈哈绕过去。唐豫津说“谈谈吧”。
关北一想还有点苍凉,连个送终的没有。
唐豫津说自己还挺幸运,起码有关北送他。
关北什么都没说,起身朝屋里走说睡觉吧,大晚上的说什么丧气话。
说完,不争气的竟然哭了,唐豫津从身后抱住关北,脸贴在他背上。说“对不起,谢谢你” 。
谢谢你
那天唐豫津的病被确诊,两个人都以为对方不知道。
对不起,前面更长的路需要你一人踽踽独行了。谢谢你,对我经年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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