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中人

文/饺子

柜子里有什么你知道吗？

毛头八个月大了，俗话说的好：七坐八爬，果然这几天他在大床上从床头爬到床尾，不亦乐乎。每天中午12点，都是他的午睡时间，今天我照常把他搂在怀里，哼着摇篮曲哄睡。可是，小东西长本事了，一脚踢开我肚子，灵活的一个侧翻，便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往床的另一侧，衣柜方向爬去。这个调皮的毛头，我宠溺的叹口气，一把将他抱回来，谁知他嘴里哇啦啦叫着以示不满，小手扑腾着又往那个方向爬去，如此反复好多次，直到我们彼此都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睡梦间，仿佛听见毛头招牌式的笑声，我一个警醒，竟发现他早已挣脱我的怀抱，趴着身子仰头对着柜子笑，我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着实将自己吓了一跳：柜子里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据说不会讲话的婴儿容易看到它们。可是这大白天的，我不停宽慰着自己，轻轻将毛头抱回他的小摇篮里，用力拉开了衣柜的门，说是衣柜，里面却都是老公置放的杂物，由于柜子的门有些生锈，平时很少去打开。光线透进去的一霎那，我看见尘灰们一粒粒的扬了起来，一股子霉味钻进鼻孔，是啊，经过了一个梅雨季节，里面的东西都沾上了霉菌，是时候拿出来清理晾晒了。

晚上，老公回到家里，我安排他周末清理一下衣柜，男人结了婚都是一副懒样，他嘟囔着应付到：“知道了，知道了。”我明白，他一定不会行动的，否则也不会从我搬进来到现在也没好好整理过。可惜，我天天带宝宝，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第二天中午，午睡时间，毛头又跟之前一样总想往柜子方向爬，我实在有些困惑，到底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我不得不耐下性子，学着毛头的样子趴在床上，以他的视角去观察，柜体的材质是橡木的，颜色就是木材的本色，没有一丁点装饰花纹，柜门是素净的灰色，如果近距离观察，可以看见漆面上有几处斑点大的污渍，一看就是陈年旧渍。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把手了，金属材质，虽然有些腐蚀生锈，可是没有破损处仍然有些光泽，毛头趴在我身边冲着柜子咿咿呀呀说个不停。我定下神似乎能感受到柜子一阵阵的轻微抖动，恍惚记起新婚的时候曾经问过老公这个问题，当时被他耻笑，这个城市地下布满了地铁线，咱们又是一楼能不共振嘛！

可是，这样的话语跟毛头解释显然有些荒唐，不如抱着他一起去打开柜子看个明白，他自然不再好奇。我单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拉开柜门，霉菌扩散开，我不禁有些后悔如此的行为，深怕宝贝的呼吸系统受到侵害。可是，他小手兴奋的直挥舞，对着柜子“唱起歌”。借此机会清除一批无用的旧物也是好的。破纸盒，文件框，杂志，毛毯，乒乓球一件件被清了出来，忽然，我的眼光停留在一本相册上，我知道这是他与前妻的结婚照！

当年他妻子带着一岁的孩子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公为此沉沦了好久，作为下属的我，一直鼓励与安慰他，渐渐生了情走到了一起，想不到，以前的结婚照他还留着，我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结婚照下方又是一阵抖动，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绝不可能是地铁的缘故，源头应该就在柜体底部。我一边哄着毛头，一边单手艰难的将各种物件拖出柜子，当底部最后一个破空箱子被弄出来后，我发现柜底竟然是通的，与之连接的是黑漆漆的空间，这个空间是地面向下挖出的一个坑，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呼吸开始变得凝重，这个柜子里竟然隐藏着秘密，这让我很慌乱，究竟要不要揭开谜底？揭开后我会不会后悔？

又是一阵抖动，同时伴随了极弱的嘤嘤声，我心就要跳出喉咙了，这个时候，毛头突然抱住我不娴熟的叫着“mamamama...”为母则刚，我怎能允许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个藏有秘密的诡异房屋里!我探头往下看，黑暗的空间里放置着一个铁笼子，不会养着什么传说中的神兽吧？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往里照，笼子里竟然蜷缩着一个孩子，ta把头埋进膝盖间，看不到面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嘤嘤声，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孩子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我用手轻轻拍了拍铁笼顶端，企图让ta抬头，过了好一会儿，孩子才慢慢把头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已经看不出肤色，头发蓬乱不堪地堆砌在脑袋上，虚眯着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我恍然大悟，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见到光是怎样一种强烈的刺激，于是赶紧关闭了手电。

待到我们彼此都适应了光线的明暗度，我尽力控制住紧张不安的情绪，保持语调平稳的问到：“你是谁？”“啊，啊，啊.....”孩子看身形也有三四岁了，竟然不会说话，由此可断，ta从婴孩时期就被困在这里了，接触不到语言环境所以不会说话。ta的身旁，放着两个大盆，一个里面有些食物残渣，另一个盛着水，看样子有人定期给ta送食物。我猛地想起，柜子后方那面墙的背后是一个狗窝，从我搬进来时就一直存在，老公却从未养过狗，想必食物是从那里送入的，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将脸贴近铁笼，往侧边看去，果然有个缺口，位置对应着狗窝方向。

“哇！”毛头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将我从悬疑剧里带回到现实，时钟指向五点，糟糕，老公很快要到家了，我赶忙将毛头安置在摇篮里，迅速将旧物重新塞回柜子，重重把门关上。这件事太荒唐了，我需要时间理清思路，然后决定是否报警。

老公回到家，顺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一把抱过了毛头亲昵起来。总体来说，这几年他对我们还是很好的，工资按时上交，纪念日会送花和巧克力，夜里会起来为毛头换尿布，常常给他买新玩具，我想象不出眼前这个男人会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也许也不知情？又或者下午的事情是我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我叹了一口气，如往常一样把菜饭端上桌。

毛头睡觉了，老公也洗了澡回到睡房里，他瞟了一眼衣柜，在我身边躺下，临睡前给了我一个吻。我一夜无眠，第二日，送走了老公，我迫不及待的再次打开衣柜，正在埋头拔开杂物时，毛头在摇篮里叫起了“babababa......”我惊恐的回过头，老公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前，右手中举着一枚乒乓球！

老公悠悠抱起了毛头亲了一亲，我整个人凝固在那里，我不敢去想他要对孩子做什么？却见他兀自坐到了床边，并不看着我，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我说话：“从你进公司起，我就爱上了你，没有遇过一见钟情的人是不会理解那种强烈的感受。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拥有你，可是我有太太，还有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他们成为我达成心愿的绊脚石，我只得将石头搬开，可是孩子毕竟是我亲生的，我想他活着！昨天晚上，我在床底发现了这个乒乓球，我想你应该发现他了！说说吧，你下面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我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他：“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这柜子我以后都不会去打开了。”他吃惊的望着我的眼睛，泪水滴在毛头的小鼻子上。我想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他老婆，那个从小就盛气临人的碧池，她一路抢走本属于我的所有光环，包括我暗恋的他！在这个整形院遍地开花的时代，换张绝美的脸也不算太难，撩汉技巧网上搜搜一大堆，本来只想让她成为弃妇搓搓锐气，谁知我看中的男人这么给力，也许，我们真真就是天生一对吧！我们可爱的小毛头对着抖动的柜子，又手舞足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