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爱情,我想这本书的分量大概要轻上小半,如果仅仅是描绘西藏风光,它的可读性肯定也会降低许多。时代的烙印、边境线的苍茫、爱情的纯粹、以及那个男人的救赎之旅,没有什么比西藏这个地方更适合孕育这个故事了。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国家的土地上,可我始终觉得西藏的牧民们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影子。
这是藏北最好的季节,草儿发疯一般地生长,野花贴地的的贴地的,比赛似的开着,生怕错过了这一季,就再无繁盛的可能。 人,何尝不是如此。
这是风第二次来到西藏寻找公扎时的场景,如此浓烈的述说衷肠与富有生命力的画面在故事里肆意生长。我想羽芊是极懂西藏风情的,随处可见的野草野花,随处可能发生的爱情,以及随时就会消失的天际的人儿。他们爱把自己形容成牦牛、山羊、和狼,都是这片天地比人类更早地拥有者,他们就如同野兽一样捍卫着自己的领土,和他们的爱情,豪迈地就像吹过东南西北的混着沙石的飓风。苍天、黄土、荒原,风的爱情开始在公扎撕咬生肉的瞬间,野性、自白、带着土腥气的男女之情比起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给我的碰撞都要猛烈太多,让人不得不向往西藏的自由与孤独。
《西藏生死恋》是带有些玄幻色彩的,扎多活佛口中的药师佛像就好像打开未知大门的钥匙,因为公扎的年幼心诚而受到嘱托去寻找“来路”,一头头顶有奇怪标记的白熊、生长在冰山里的千年雪莲、关于部落来历的神秘传说,在故事起初发生的文革时代里显得突兀,而当这些神秘被一股脑的打翻在地后,与公扎有关的人和事都与既定轨迹发生了偏移:母亲疯了、活佛自杀、措姆被白熊咬死、无人区里的偷猎者为躲避政府越逃越远、公扎为了复仇和活佛的遗愿从此流浪在深山荒原之中。
当那个未知符号的秘密被揭开的时候,活下来的人并没有劫后余生的侥幸,因为风明白公扎心里还装着死去的措姆,因为措姆无法面对两种爱情的对立选择了逃避,因为雍西深爱的大自然被自己的男人破坏绞杀,因为失去爱人的姬伽再也无法像匹野狼一样在无人区里肆意称王。这个故事有历史、有神话、有爱情、有藏族的特有香味、有足够留白的尘埃落定。
如果说爱情就是为了一个人留下或者远行,那么风就是前者,而公扎就是后者,但故事里依旧少不了别人的影子。
雍西为了保护公扎而嫁给姬伽,姬伽用自首来为家人偿还血债;央吉爱着石达不期盼回报,就像石达爱着措姆并不关心她的心里还住着公扎;卓麦带着孩子留在西藏宁愿永不离开,同样是因为他爱着的藏族姑娘嫁在了这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些带着江南烟雨味的书生言语,藏民们听不懂,也说不好,他们的爱情就是半夜偷偷溜去心爱姑娘的帐篷,就是在放牧的时候高声歌唱,就是为了女子的笑去爬雪山斗孤狼。在这里,没有人应该为爱情被责备。
这是一个关于回归的故事:开放的男女性爱回归到了成双成对的长相厮守、逐水草而居的猎人们从城镇回到了深山、被破坏的佛教信仰被捡回,药师佛像归为,庙堂重建。当羽芊将秘密的揭开放置在一片阳光直射着的冰雪山顶,信徒们在佛光能够普照的地方盘坐、念经,再苦难的经历都变得肃穆,人与自然分外和谐。
西藏生死恋里的风、措姆、公扎,让我想起一个略显俗气的问答:
如果我和她一起落水,你会救谁? 救你,然后我会陪她一起死。
也许吧,这个世界上的相遇本来就够奇妙了,消失多年的央吉在无人区重新见到了老朋友;和措姆长相相似的风从上海降落到西藏便偶遇了孤独打猎的公扎;雍西在放牧的地方找回了名叫“贝贝”的羚羊;以偷猎为生的姬伽为了雍西的惊鸿一瞥留在了最危险的场所;公扎为了救治风中的蝎毒最终来到了活佛指引的地方。
只唯有这样放肆的、自由的、勇敢的、用生命去做陪衬的爱情,才适合这样的相遇,才会在天地最为靠近的地方,让人如此震撼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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