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在人生困顿的时候再读《道德经》,终于悟到了大柔非柔,至刚无刚。这本貌似出世的书,其实全是谈论入世的道理。孔孟是直接的,老子则主张以迂回的方式去达到目的。申韩崇尚以强制强,而老子认为“柔胜刚,弱胜强”,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江河所以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曾国藩临终之前的的家训:
一曰慎独则心安。自修之道,莫难于养心,养心之难,又在慎独。能慎独,则内行,不久可以对天地质鬼神。人无一内愧之事,则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宽平,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第一寻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
二曰主敬则身强。内而专静纯一,外而整齐严肃,敬之功夫也;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敬之气象也;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验也。聪明睿智,皆有此出。庄敬日强,安肆日偷。若人无众寡,事无大小,一一恭敬,不感懈慢,则身体之强健,有何疑乎?
三曰求仁则人悦。凡人之生,皆得天地之理以成性,得天地之气以成形,我与民物,其大本乃同出一源。若但知私己而不知仁民爱物,是于大本一源之道而悖而失之矣。至于尊官厚禄,高居人上,则有拯民溺救民饥之责。读书学古,粗知大义,即有觉后知觉后觉之责。孔门教人莫大于求仁,而其最切者,莫要与欲立立,人欲达达人术语,必人达人之人人,有不悦而归之乎?
四曰习老则神钦。人一日所着之衣所进之食,与日所行之事,所用之力相称,则旁人韪之,鬼神许之,以为彼自食其力也。若农夫织妇,终年勤动,以成数石之粟数尺之布,而富贵之家终岁逸乐,不营一业,而食必珍馐,衣必锦绣,酣豢高眠,一呼百诺,此天下最不平之事,鬼神所不许也,其能久乎?古之圣君贤相,盖无时不以勤劳自励。为一身计,则必操习技艺,磨练筋骨,困知勉行,操心危虑,而后可以真智慧而长才识。为天下计,则必己饥己溺,一夫不获,引为余辜。大禹,墨子皆极检以奉身而取勤以救民。寿则寿,逸则夭,勤则有材而见用,逸则无劳而见弃,勤则博济斯民而神衹敬仰,逸则无补于人而神鬼不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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