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下的哨声

又一天的晚些时候，西边的天际生出一片浑宏的霞光，太阳大概是落山了。门前是高大的树木和高高的楼房，看不到太阳落下去的样子。但它的最后努力释放出来的美丽的霞光告诉我，它要走了，天要黑了。

从学校里传出来的是激昂的音乐和老师粗旷的口令，“一二一”的喊声，和口哨声，让人瞬间就有了力量。学生们浑厚整齐的“一二一”的呼喊声跟出来，时而如在遥远的峡谷，时而清晰地冲破耳鼓。

很多年前的早上，早操的时候也会响起这样混杂的口哨和沉顿的脚步。

冬天黑漆漆的，五点多钟，起床铃声响起，一个个黑影急匆匆从一间间宿舍匆忙跑到操场，找到自己的班级。然后一队队的黑影时快时慢地在校园的围墙内蠕动。尘土混杂着早晨的薄雾与学生们因心跳加速而呼出的白气融合在一起，温热了寒冷的空气，渐渐提升了身体的温度，变得暖呼呼的。卷缩的细胞一个个活泛开来，脸上渐渐有了红晕。渐到天色微明，跑完了操，便奔向各自的教室。日光灯散发出欣喜的光芒，迎接着每一位同学落座。朗朗的读书声霎时冲破疲惫的墙壁，四散到外面的操场上，走廊里，传到老师办公桌上。老师便顺着声音来到自己教课的班级，看一看同学们的掌握情况，有问题及时给学生指出来，或者，学生遇到不会的，及时向老师问问题。老师都会耐心的一一解答。

晚上的这个时间基本是吃晚饭的时间，一片嘈杂。吃饭用的时间很短。那时都是星期天的晚上从家里背来的足够一个星期吃的煎饼，带上炒的菜和一些能放的更久的咸菜、萝卜干、干盐豆之类的。每个宿舍分一个大的铁桶。每个宿舍轮流值日去学校的食堂抬开水。每顿饭每个宿舍都是满满一铁桶的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每人舀了一大的陶瓷茶缸的开水，将包煎饼笼布打开，铺在床上开始吃饭。有的人将煎饼往茶缸里一塞，拿出来湿湿软软的，夹上菜，吃的很快。这类人都是争分夺秒的一类，奔着大学去的。像我这样慢腾腾的，将煎饼一口一口在嘴里嚼个仔细，既能吃到煎饼的香味，也能感受到菜的咸淡的也大有人在。最后一批是一群会磨的人。她们吃着，说着，笑着，偷偷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然后，踩着点来到教室，做到不迟到，不早退。依然是好学生。只是脑筋里被抽走了那一根紧张的神经。

霞光渐渐暗淡下去，对面学校“一二一”的口令和哨声不经意间已经销声匿迹，教室里亮起了白煞煞的灯光，一如我们当年的的英姿飒爽，意志如钢。那个“哪怕全校只要考上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口号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怒放。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有力，是那样的坚定。

希望在闪烁，挥舞着结实美丽的翅膀，迎接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