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问题

作者: 野茂痒呆 | 来源:发表于2019-11-07 20:06 被阅读0次

            栾姐听说我学过心理学,讶异的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咧开了嘴,笑着说:“啊?你学过心理学啊?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心理问题?”

            学心理学的人,经常会遇到两个问题,要么是带着狐疑表情的“那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要么就是上面那句带似调侃的“你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最初,还会诚诚恳恳地用一堆语言跟人家解释心理学是怎么一回事,被人问得多了,也就“油滑”了,就懒得解释,慢慢地就形成了固定的对策,比如遇到第一个问题我一般会这样回答:“那当然了,不然学心理学干嘛?比如现在,你在想我到底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遇到第二个问题我会轻描淡写地说:“有点变态,不大碍事!”

            面对栾姐我当然不能这样回答,毕竟她算我半个上司。所以我就指着旁边的老王对栾姐说:“如果是老王问我,我就会告诉他,他有点变态。”大家哄笑起来,栾姐也是欢快地拢不住嘴。

            “滚犊子!”老王甩出他的口头禅。

            “那我呢?”栾姐继续问道。看着我思索的表情,栾姐合住嘴唇压着无法掩饰的笑容,翘首以盼。

            我跟栾姐算不上很熟,虽然平时工作在一起,但都是那种闷罐子,即便说到工作以外的话题,也都是一些家常、拉不近关系的不疼不痒的话。虽然如此,但性格相近,属于同样的人,工作内外彼此都能有所理解体谅,还算合得来,偶尔也能开开玩笑。栾姐比我们大几岁,估摸着三十四五的样子,平时装扮得像个男孩子,留着短发,穿着男性化的T恤和牛仔裤,从来不化妆,跟我们一样,粗糙的脸上经常趴着一些工作原因产生的痘子,如果不是耸起的乳房和尖细的嗓音,很难发现她是个女性。

            “假如老王去了医院或心理诊所,被诊断为‘变态’,还被开具了一张‘变态’的证明,”我看了看老王,又转过头来对着栾姐说,“那么我在这里说老王得了变态,老王会是什么感受?”

            栾姐和老王对视了一下,笑着不说话。

            “老王就笑不出来了,老王就恼羞成怒过来打我了!”我继续说道。

            老王佯装瞪着眼怒视我,撸起袖子:“欠打是不是?是不是?”

            “你不能打我,你要打我了就正好说明你是变态!”

            栾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我们。“那,如果栾姐要是真有啥心理问题,大庭广众之下又被我说中了,怎么办?”我问栾姐。

            “没事,你尽管说吧。”栾姐豪爽的说道,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你也是个变态”,为了显得“一本正经”,我照旧补上一句,“不大碍事,吃点药就好了。”

            “看来老王说你欠打不假,确实欠打。”

            “不能打我,千万不能打我,打了我就说明你们恼羞成怒了,一恼羞成怒,就等同承认自己是变态了。”

            话完,我们笑呵呵地回到各自的工位上,开始接下来的工作。栾姐很少这样开心过。她的工位在一个“角落”,两面是白色的墙,前面是一排办工桌,还有一面是人行的通道。栾姐走到通道的最深处,坐在她的“个人小天地”里,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脑;下午她一般会在网上买一杯咖啡,让外卖送过来,然后除了工作相关的问题,她很少说话。下午的时间很长,偶尔同事有带零食、水果的,分给大家吃,大家都乐呵呵的吃着侃着,当做是休息时间,不过栾姐向来是拒绝的,她总会匆忙地挥挥手、慌张地找一些理由,拒绝别人的赠予,只静静地喝自己的咖啡。

           “变态”在心理学上的解释是“异常”“障碍”,不是平常想象的那般夸张,也不是非得和“性”扯上关系。 一向悲天悯人的我,其实很想严肃的告诉栾姐,她确实有些“变态”。因为她至今还未婚,还没男朋友,甚至完全看不到这方面的想法;因为她总表现得不屑一顾、特立独行,不愿意“人云亦云”,不愿意“同流合污”;因为她不善于与人交流,不善于与人相处,也许还有一些社交恐惧。我想告诉她,她可以改变这些,可以改变得超乎这些,不必在那般黑暗无情的牢笼里让大好人生一天一天的浪费。但是毫无疑问,她必然跟大多数人一样对“变态”存在一定的误解,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变态”,她不会觉得自己的性格和生活有什么问题,她能为自己所有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找到合理的原因,她能解释得让自己的人生挑不出任何毛病;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文学,如果喜欢的话,她一定还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优雅而富有诗意的。

            她不像我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变态”和“变态”的自己——这样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因为我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里都住着一个变态”!我想我俩的区别就在这。我也是一个差不多三十年没处过对象的人,一个“单身多自由”的拥护者;我也总表现得对世事不屑一顾、傲慢的看待这个世界,喜欢沉溺在自己的幻想而不愿常与人应酬。其实我跟栾姐真算不上很熟,也没有过较深的交谈,但栾姐的问题我却了解的如此之深——心理学并不能让我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也不能帮助我平白无故的了解一个人,它给我的用处恐怕只是让我了解自己——我对她的了解之所以“深”恐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看法。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我觉得她跟我一样,然后照着自己的样子给她下了症状……

            有许多“美好”、“宝贵”的东西,我们曾经想得到,但是后来我们发现自己得不到而别人能得到,于是我们自责、我们嫉妒,我们很难受,然后就像病菌侵入人体、人体产生抗体消灭病菌一样,我们内心的防御机制出来保护我们,我们开始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甚至看不起那些对它们“趋之若鹜”的人,这些想法反复出现在意识中,久而久之变成了真的,于是在别人催促你谈恋爱结婚的时候,我们宣扬“自由”;在“财富”“地位”“权力”面前,我们膜拜传统的“清高”品德;在“娇生惯养”的人面前,我们讨论“苦难的价值”……

            我们变得是如此的傲慢,让“尊严”变成了圣物,容不得半点污染!也许我们早已忘记自己最初的渴望,也忘记了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能任由“傲慢”引领自己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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