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与许多年都未曾联系过的小学同学聊天。感觉很微妙,就像是记忆中去过一次后再也没去过的老街,突然心血来潮跑去遛了一圈儿,发现除了它所带来的岁月感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新奇有趣的东西。
在我不太清晰的记忆中,他被定格成了那个坐在教室里不起眼的男生,不怎么说话,个子很高,稍微有些驼背。他与从前一样不善交流,坦率地甚至有些笨拙,却极富礼貌。
同故人聊天,当然免不了叙旧。提起小学,他随意地说了句“小学的我不是个大傻子吗”。我惊讶于他对小学时自己的定位,看起来极度缺乏自信。
他又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前的我不能算是我。
接着我又想,那现在呢?现在的你能算是你吗?
几分钟后他回复我,或许吧。
你就那么不肯定自己吗?
“保证自己的不肯定才能更多方面的去思考和转换。”
我一时想不出来怎样去回复,就问起他的朋友,他的回答和预想中的相去甚远。
他很坦诚地和我说,“朋友嘛,我其实不太确定朋友的定义。”
脑海中闪烁过无数个场景,带着温度在我面前骤然放大。这些画面催促着我,使我急切地想要同他讲讲,在我的理解中朋友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正当我还在思索着如何以确切的文字来描述时,他接着说。
“在划分里,只有认识,不认识,还有聊的来三种。”
鬼使神差地,带着好奇,我把聊天框里陈列好的字逐一删去,换成了“那有和你聊的来的人吗?”
“当然有了。”
“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呢?”
“游戏啊,好少,毕竟线下很少和人见面了。”
即便不是因为疫情,他也一定很少和人见面交流吧。我这么想着,突然对他的大学生活产生了兴趣。于是我又问道,“大学里不常和别人交流吗?”
“没啥好交流的。”
我自以为是地在心中验证了自己所想,这位同学果然很自闭。
“这么说肯定没有女朋友了?”我看起来像是在问他,但其实更像是我在陈述一个已认定的事实。
“那你呢?你有男朋友了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把问题抛还给我。问问题反倒把自己噎到了,这滋味可不怎么让人愉快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一时间哭笑不得。
“怎么?不可以问问吗?”竟也无法反驳。
“可以,没有。”
“这样啊,我确实有女朋友啊。”我以为他要用他的二次元老婆来和我开玩笑,心中闪过一万个不可能。后来看他认真的态度,我总归是信了,虽然震惊了许久还没缓过神来。
在陆续的聊天过程中,我了解到他们是在一个二次元群里认识的,后来水到渠成就网恋了直到现在。
没有见面的打算吗?“只要她可以,我们就能见面。她家管的很严,所以暂时不能见面。”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很可爱。”
心情如何?“紧张…之类的?”
会担心这样维系的关系不坚固吗?“不会,我们约定好了,一到年龄就结婚那种。”
我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约定过于理想,过于天真,甚至有些脱离了现实。但这有些荒诞的浪漫就如此弥漫开来。像是沙漠中降落了耀眼无比的闪电,无人区开出美丽馨香的玫瑰,贫民窟响起了小提琴的悠扬旋律那般,荒唐又浪漫。
“真心祝你们幸福。”我不愿再说些多余的话来破坏这样的浪漫。
“也祝你以后可以很浪漫。”我在屏幕前笑了起来,春天就在我面前绽开来。太阳晒过的风伴随着着暖意吹过来,我看见窗外的枝叶在轻轻颤动,又慢慢归于平静。
自己还是那样肤浅,总是带着偏见去与人交流。说起网课要早起时会说“辛苦了”,当收到祝福时会好好说“谢谢”并且真心祝福我,最后会说“早些休息”的这样一个人,我竟轻易就给人家贴上了“自闭”的标签。
直至聊天结束我也不太了解我的这位小学同学。他依旧是一个高高的有些驼背,不爱说话,但是很有礼貌的男孩,坦诚又善良。和他聊天,就像是年少时躺在操场上望着漫天的星星,耳机里放着慢悠悠的老歌,总是能听出些新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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