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胀的无知

此次新冠肺炎，美国政府的表现令人大跌眼镜。更让人不解的是美国民众的那些反智表现。比如说美国很多人拒绝戴口罩，歧视戴口罩的人，抵制隔离。特朗普在白宫简报会上发表“紫外线照射人体或注射消毒剂可以治疗新冠肺炎”的荒唐言论，而有的民众竟然深信不疑甚至亲自尝试。很多人相信“病毒人造说”、“病毒人为传播说”、“5G传播病毒”等与科学严重背离的言论。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百思不得其解，在世界上如此发达，民众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国度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民众相信这些反智言论？直到前几天我在得到听了《专家之死》这本书，才恍然大悟。这种现象的背后是高等教育的商品化，互联网领域的内容过剩，以及媒体行业的娱乐化趋势；这三个推手使人们陷入“无知而不自知，无知却很自信”的怪圈， 也就是膨胀的无知。

高等教育是第一个推手这好像有点意外。毕竟高等教育带给人们的是思维的开拓，认知的升级。作者认为主要原因是美国高等教育的商业化，让人人都可以上大学，并让学生成为了“顾客”，教授和学生的权力关系发生了逆转。也就是说以前是学生听老师的，现在是老师听学生的。这些无形中降低了学生们对专业知识的尊重，并强化了一个观念，那就是--“顾客永远是对的”。

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文凭缩水，不能证明一个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最多说明接受了培训，或者更糟糕一些，证明你有按时交学费。更可怕的是被教育者却不是这样认为，他们很自信，觉得他们能力超强、知识渊博。

第二个推手是互联网。网络时代让内容变得过剩，书中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随便在百度里搜索一条，比如说“嗓子疼”三个字，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就会出现8660万条左右的搜索结果，各种建议、忠告、解释、说明纷至沓来，你会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扔进了信息的汪洋中，这些信息的来源可能是各种医院、医疗机构、问诊平台，也可能是知乎、百度贴吧、百度知道，等等，五花八门、参差不齐。

这种内容过剩会给我们造成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在一瞬间拥有了大量的知识。人们其实是“误把外包的知识当作了内化的知识”，因此会在浏览网络信息的时候，对自己究竟知道多少，产生一种膨胀的错觉。说白了就是，上个网查个资料，就觉得自己很博学，就好像在暴风雨中穿行打湿了衣服，就觉得自己是游泳健将。

内容过剩时代还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影响，那就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同伴。这里说的“同伴”，指的就是跟我们立场或观点一致的人。为什么人们会相信“病毒人造说”、“病毒人为传播说”、“5G传播病毒”，当你先入为主地下了定论，然后再去互联网找资料支撑自己的观点，只要你一直上网浏览，总能你想要的结论。因为只要有一个网站这么说，你就会觉得自己的观点是合理的。而且，即使我们并没有刻意去寻找证据或同伴，网络上的大数据算法也会有选择地给我们推送内容，让我们看到更多自己喜欢的、认同的观点或文章，这就进一步强化了我们原本的观点。

第三个推手是媒体。媒体之所以会成为推手之一，是因为资讯和娱乐的相互渗透。在数据流量时代，媒体为了争夺观众的稀有注意力，必须想尽办法投其所好。所以现在的媒体资讯报道逐渐走向娱乐化，也就是更简单、更快捷、更好看。在输出新闻和观点的时候，媒体会有意识地迎合目标观众。

书中举了一个例子，曾经有一篇风靡全球的报道，说是一个名叫约翰尼斯·博汉农的德国科学家研究发现，巧克力能减肥，研究论文还登在了杂志上。吃好吃的还能减肥，这件事太符合人们的口味了，因此全世界媒体都疯狂转发报道。而事实上，这个科学家根本不存在，整件事都是被一伙人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证明，把伪科学变成新闻头条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除了伪科学以外，像很多社会观点、新闻见解也是一样，只要有某些人爱听，总会有媒体跑出来报道、转发。只要是为了推高收视率和点击率，让自己的节目迎合目标观众，媒体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走向偏见。现如今，市面上有成百上千种媒体，去迎合各种特定立场，所以哪怕是最狭隘的话题和偏见，也能在媒体中找到知音。

当人们笼罩在这样的资讯环境当中的时候，一方面，会产生没来由的自信——这很好理解，因为他们感觉自己能随时随地了解到世界各地的大事小情，并且总能为自己的观点找到特定的媒体支持；另一方面，也会生出强烈的怀疑，因为他们确实听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看到了很多自己不认同的观点，因此当某些不符合预期的新闻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很多人会选择转过身去、四处寻觅，直到发现符合预期的内容。

正是因为高等教育的商品化、互联网领域的内容过剩、媒体行业资讯和娱乐的相互渗透，导致了人们膨胀的无知，也让专家集体闭嘴，当最后一个专家也陷入沉默的时候，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就会变成无知之徒狂欢之地；我们头顶的这片星空，也会陷入没有觉知的无尽黑夜。

一个人可以无知，但不能无知而不自知，更不能以无知为武器去攻击知识。

申明：本文为听书笔记，许多内容均摘抄自哈希解读的《专家之死》，若有倾权随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