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东湖旁有一条小道,穿过小道可以到达市一医的后门,平日里路经的人不少。小道上常年摆满了各种摊位,淹没了行人的过路,连城管都无可奈何,这也算是这座城市摆摊猖獗的地方之一。摊位不尽是些正当的东西,多是赌钱、摸奖之类,瞅准人们贪财侥幸的心理。还有便是小孩玩的东西,钓塑料鱼,用气胀起来的魔鬼城之类的。
离热闹的摊位稍远一些,一个结构简单的小卖部,安静伫立在东湖边。小卖部里面陈列着品种简单的饮料,外面驾起的大木板上摆放着零食。小卖部旁边日日停放着三辆不新不旧的脚踏车。紧接着旁边是一个最为寒酸的摊位,也是这条小道上品类独一无二的摊位,是以象棋作为赌局的摊位。摆摊的男人满脸沧桑,一副颓废模样,一眼瞧不出真实年龄。他并不像其他摊主对路人吆喝,总是安静的坐着,目光不移面前破旧棋盘上的残局。
这个城市的人们早就看惯了这些骗人的把戏,外加象棋摊寒酸,人们很少正眼瞧上一眼。城区的住户,在东湖逛的多,大底是知道,东湖上有着曲折通道的亭子里,散布着不同衣装的人,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日日都是熟悉的面孔。
这天早晨,一位衣衫陈旧的老农,怀揣着热乎乎的一千元,去看望住院的外孙,寻摸着去市一医的路,也来到了东湖边的小道。老头儿虽是农夫,却是个象棋迷,闲暇之余和村里人下得忘记回家也是常有的事。途径那个象棋摊,老头儿心里猫抓火痒,又心念外孙,犹豫不决后,决定看一眼就走。老头儿刚蹲下看棋局,一个大款装扮的年轻人便走过来,说:“老先生,我们玩一局吧!我非常喜欢下象棋。”年轻人的话像一把火,一下子燃烧起老头儿的欲望,老头儿再也挪不开步了。这时,摆摊的男人才慢慢开口,语音低沉,讲述了赌局规则。老头儿听到要赌钱,内心胆怯却又夹杂一丝欣喜。
“您敢吗?”年轻人的话突然打散了老头儿的紧张,像一根针扎在了老头儿充满挑战欲的心上。
“当然敢!”受到言语刺激的老头儿,不肯示弱,回答的卯足了劲。
年轻人从油光发亮的皮衣中拿出几张百元大钞,然后问老头儿出多少。老头儿又紧张起来,想退出却发现身处之地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人说到:“您随便拿个三五十元,跟他玩玩好了!”老头儿想想这样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况且自己的棋艺还没有那么差。正准备拿钱,却发现除了看外孙的一千元,没有多余的零钱了。老头儿不禁有些急了,“我们先下棋吧。”
“不是我不下,是我怕您拿不出钱来,这样就没意思了!”年轻人的话有些咄咄逼人。
“年轻人,你可不能这么说,老先生肯定有钱。”人群中冒出一股和谐之音,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貌似面善公正的大叔。这位大叔让老头儿心里顿时宽慰了好多,老头儿定定神说到:“我当然有,下完棋,若我输自会给你。”
“您说有就有,那您拿出来看看呀!”年轻人紧抓不放。
“哥,您就拿十元给他看看!”那位公正大叔一声哥叫得老头儿心里暖暖的。
“我看这位老先生没钱。”年轻人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周围的人也唏嘘起来,老头儿顿时脸胀得通红。
老头儿生平最恨别人瞧不起他,何况眼前又是一年轻小辈,瞬间怒火涌上心头。老头儿心想,就凭自己多年的下棋经验,还怕会输给一个小辈!想到这里,老头儿大胆起来,从怀中摸出那一千元,提高了声量道:“看!我有!”
说完,老头儿证准备将钱收起来,年轻人又说到:“我怎么知道你输了会不会耍赖。”
听了这句话,老头儿气冲上脑门,正要开口,公正大叔抢在了前面:“哥,您就把钱放在我这吧,反正我相信您会赢。”
“好!就把钱放在这位大叔这儿。”年轻人说着,又多加了几张百元大钞,一并放在了公正大叔手里。如此这番,老头儿也答应了,放心地把钱交给了公正大叔。
一阵一阵的冷暖交加,老头儿早已忘记了家人的叮嘱,也忘记了住院的外孙,唯一的感觉便像是在一场咄咄逼人的漩涡里松了一口气。
事情好像到了高潮,千呼万唤的棋局终于开始,一直沉默着的摆摊人再次开口,语音低沉的重述了一遍规则,老头儿和年轻人的棋局正式开始。没走几步,老头儿便胜券在握,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说老头儿快赢了的,听得老头儿心里喜滋滋的。再看看年轻人苦恼的模样,一股报复的喜悦顿生老头儿心头。此时,被喜悦的快感冲昏头脑的老头儿,又怎会注意到那位公正大叔早已消失在人群。
胜败已成定局,笑容渐渐爬上老头儿的皱纹。周围的人群突然“张牙舞爪”地帮老头儿指导起来,老头儿被围城一团,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等老头儿挣扎着从人缝中挤出来,已没了年轻人的踪影,去寻摆摊人也不知去向,更不见那位还拿着自己一千块钱的公正大叔。
人群一哄而散,只剩老头儿不知所措、无人问津的无奈身影。小卖部旁也恢复了平静,只是没有了象棋摊位,也没有了那日日停放的三辆脚踏车。从此,东湖小道上再没出现过那个寒酸的象棋摊,也再没出现过那三辆脚踏车,有人说看见它们跟随主人们另寻了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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