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阴处的雪

是偶然瞥见的，约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那两三天的雪也仍没全部融化。屋脊上仍有一片连着一片的白色积雪，路边扫雪后堆积而成的冰坨子已然是灰扑扑的，再也看不出一丝圣洁的意味。

背阴处的雪，其实并不是雪了。如果没有路边那样多的灰尘侵袭，也未曾有人踏足，那片残留的雪迹，看起来仍然是刚下完第一场雪的样子，白茫茫干干净净。但你去真实地触碰它，感受它，你会发现它不是想象中那样松软，是凝固成了积雪形态的冰而已。

这让我想起了餐饮店橱窗里摆放的那些仿真食物，那些浑然没有香气和流动姿态的硅胶，却因为逼真的色彩和形状，让你对食物有了期待。

像是标本一样，美丽而又长久的东西不多。人们想方设法地给短暂的事物加上一个足够长的期限，于是有了标本，有了永生花。背阴处的雪，虽然不是永生的，也算是自然中的一个无心巧合。

北方的大雪并不这样珍贵，成片的连绵的雪，冬日里常有，就像春天的野草。如果要下雪，那样厚重的，才算得了滋味。

固然是美丽的，但并不那么喜爱雪。伴随着雪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如果降了大雪，更是有诸多麻烦。记得有一年大雪天开学，汽车也慢，为了赶火车很是着急，还差点丢了行李箱，积雪很深，路面上被碾压过的雪已经化成了冰水。在冰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整个脚都是湿透且冰凉的，所幸火车也晚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样艰难的情状，很难让人生出诗意。人又怎么能总是诗意地栖居呢。

同样也不喜欢雨，不喜欢潮湿的一切。我喜欢天气是晴好的，阳光是通透锋利的，紫外线杀死许多不友好的细菌，让人生出安全感。哪怕是夏天的毒辣太阳，也好过连绵的阴雨天。在夏天，时不时一场淋漓的倾盆大雨便够了，那时的天气才能划破滞闷的氛围，让你呼吸。

不应当诗意地栖居，最需要的莫过于理性地栖居。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艰难，摄入了许多道理，许多理论如同钢架一般支撑生活。但生活却不会真正依托于理性，当陷入事实的困境时，理性不是救命的解药，而是探测出你的病因，却束手无策的机器。

因此我时常觉得痛苦，也时常觉得我不应当痛苦。如果人不限制于自己的躯壳，自然也不必有诸多烦恼，然则人又因何而为人呢，不过是自以为有灵魂罢了。痛和苦才是常态啊。

要接受，并且不能轻易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