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和经历而不断增加,而长大后一些早期的记忆就会被我们逐渐被淡忘。我们很少能够完整的记住孩提时的往事,除非这件事使我们产生了激烈的情绪和不可磨灭的记忆。谈到孩童时期的重大事件,我所最先记起的,是一件类似恶作剧的恶性事件。而这件事,对我后来的人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从小到大,我经常在反复地做一个噩梦。在梦中,我站在一楼转角楼梯下方的角落里,一个完全黑暗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注视着一场“恶作剧”的发生。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站在墙边,她的前方有一个通道口,因为是贴着墙站立并且在黑暗处,经过通道的人只有在走过通道口时才能看到她。我盯着她许久,她也站了许久,目光从未离开过通道口。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孩从通道口进来,被突然出现在身侧的她吓了一大跳,崩溃的大哭。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理会身旁孩子的哭喊,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保持着原来的姿态。
根据梦醒之后的回忆,站在通道口的女孩就是小时候的我,被吓到的是我的小表妹。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在梦中我会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目睹这件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但这个梦给我带来的情绪是非常真实的,一种阴森可怖的恐惧,并且将这种影响延续到了现实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的与噩梦相遇,让我开始害怕黑暗,害怕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仿佛有个人一直在角落中盯着我,或者有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身侧,就好像我才是被吓到的那个女孩。这个噩梦来访的频率会随着我的情绪而改变,当压力很大时,几乎每晚都会回到同样的场景,甚至在心情还不错的日子里,它会突然到来,搅坏一天的好心情。噩梦的影响开始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例如:不敢待在黑暗的房间和狭小的空间里;睡前不敢先关灯再上床,灯的开关一定要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晚上再急也不会起来上厕所,宁可一直忍到天亮;开门前一定要将手臂伸长并站得尽可能远再打开,包括衣柜门和小抽屉;独自在家时不敢洗澡,必须天黑之前将需要的物品都放在身边,坐在卧室的床上,直到有人回家再出卧室活动;经过转角时不敢贴墙走,需要离远一些保证墙角没人。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行为举动都对我个人的生活造成了影响,也被家人认为莫名其妙。我也开始害怕更多的东西,那个小女孩的哭喊让我害怕雷电暴雨、爆竹声和一切巨大的声响。虽然也我曾经向父母朋友表明过自己的恐惧,但所有人都只是一笑置之,毕竟对于没有体会到这种恐惧的人来说,这些都只不过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我开始研究关于梦的心理学问题,一度沉迷于此。我一直以为我的恐惧是源于那时对小表妹的愧疚,而在高中毕业之后无意中与她谈及此事,她的回忆对故事的后续做了进一步完善。
在她被吓哭后,家长们被哭声吸引了过来,了解了事情始末,并对我进行了严厉的训斥。双方家长都非常生气,直到女孩不再哭泣,他们也没有停止责骂。结果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因为“恶作剧”得到了教训并害怕得大哭。在我的意识中,当时本意并不是想要吓人,就只是单纯的想站在那,感觉很累了不想动弹,也并不知道后来会有人经过,而这个举动却带来了之后的恶性事件和长辈的责骂。这大概才是一直导致噩梦的真正原因,童年中的一件小事,会对一个人的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那次谈话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噩梦,不知是因为找到了其产生的源头,还是因为长大之后对恐惧的减少。每当与他人谈起此事,都只会被当做一个小小笑谈,没有人在意我所说的恐惧,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件小事所带来的影响能左右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如今,那个噩梦已不再来访,其所带来的恐惧也在消退,那些过往担心害怕的行为,也开始变得稀松平常。所以这件小事,在十几年过后,终于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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