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难嫁 》第四十六章
林紫玉灵魂飘荡间,只见林墨寒跌跌撞撞地奔来,抱着她的尸体大哭。终究是有缘无分啊!再见了,林墨寒,你要好好活着!熟悉的白光闪过,林紫玉又开始了另一个轮回。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民国时期啊!蓝衫黑裙学生装, 长发辫,现在她是一个女学生啊!
一场大病彼林紫玉换成了此林紫玉。如今的林紫玉是一个旧式大家族里的姑娘行五。家里老太太像个老佛爷似的,开始怎么都不肯让家里头的女孩子们出去上学堂。
后来不读书去学堂的姑娘婚事一直不顺,老太太这才不得已开了口,点头让孙女们出去上了新式学堂。但坚决不肯让她们剪头发,管女学生的时髦短发,叫尼姑头。所以林家的女儿们到底没人剪头发。
林紫玉下了黄包车,和几个姐妹一起进了林家的大门。管家顺叔就迎了上来,“几位小姐回来了!咱们家里今天有客人,在客厅正和老太太太太们说话呢。吩咐下来,让小姐们回来不用换衣服,立时就去见见客人。”
“什么样的客人啊!还立时就去。”问话的是林家四小姐。
“是咱们家的老亲戚。不过人家老爷现在在新政府里头做事。少爷又出去留洋,听说最近才回来。小姐们快请吧!”
林家几个姐妹整了整衣服,鱼贯而入。客厅里头欢声笑语正热闹着呢!
“老太太,几位小姐回来了。”叔叔满脸堆笑,先一步进了客厅,回禀了一声。林家是官宦之家,林老太爷就是官身,不过死得早了些。林家几个老爷,没什么大出息,原先还靠余荫混个闲差,可是后来皇上都退位了,他们自然也就成了遗老遗少,就剩下打肿脸充胖子,坐吃山空了!林家的光景每况愈下,排场却还是足的。
“哎呦!我家这几个丫头从学堂回来了。快来,快来,快给你们范家姨婆请安。”林老太太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林紫玉姐妹四个,赶紧堆上笑脸,先给祖母请了安,又转向上首的一位苍老的贵妇人,齐刷刷地请安问好。
“好,好,四位小姐就跟四把子水葱似的,老姐姐你真是会调教人啊!”
“哎!粗茶淡饭的,比不得从前,养得粗糙,当不得大妹妹一句夸啊!”林老太太一边谦虚着,一边拉着几个孙女挨个介绍。“这是大房的三丫头紫瑜,四丫头紫璇,这个是二房的五丫头紫玉,这个是三房的六丫头紫琳。如今都上学堂呢,到底时候不一样了!再请先生回家教导不行喽!”
“都是好孩子!”范老太太一边夸着,一边挨个给了见面礼。“这一个个的水灵丫头,我这老眼都看花喽!”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林家的几个太太也上赶着凑趣儿,一时间又是欢声笑语不断。
等摆了饭,林紫玉忽然觉得今天与往日不同,规矩更严,也更有排面。让她无端的想起来红楼梦中林黛玉在贾家吃饭的情形。看来这范家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呢,林家这是可着劲儿的摆谱呢!
陪笑脸陪的脸都僵了,两个老太太终于也有点熬不住了,这才放了几个人回去。林紫玉一回了自己的屋子,腰立马垮了下来。她没骨头似的扑倒在床上,大家闺秀不好当啊。
林二太太方如兰一脚跨了进来,看见女儿那懒散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没个规矩。刚刚还挺像样子,这一回房就原形毕露了。”
“哎呀,妈,本来在课堂上坐了半天就很累的,回家又坐了好几个钟头,这谁受得了呀!这个范姨婆是什么人呀,我祖母平常可没这么慈爱。今天那脸上笑的褶子都开了,我们几个就跟猴子似的,让人家从头到脚看个遍。”
“就你古怪刁钻,居然连你祖母都敢编排。”林二太太用涂了鲜红豆蔻的纤细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范老太太跟你祖母原是远房表姐妹,其实呢也算不得多亲近。不过范家老太爷当初跟你祖父同朝当过官,交情很好,这才来往走动起来。不过咱们家比不得范家,现在范家的几个老爷还有两个少爷都在新政府里做事,可是新贵。”
“那这老太太应该瞧不上咱们家才是,怎么今儿个这么热情,这见面礼可不薄呀!这又是首饰又是洋装的。”林紫玉打开礼物盒子,成套的珍珠发带项链耳坠戒指,加上一身漂亮的洋装长裙,这范老太太还真大方啊!
“她大方自然是有目的的。范家的老太太和范家大太太打擂台,选孙子媳妇儿呢!”
“啥意思啊?没听懂!”
“这范家大老爷如今在新政府里职位最高,范家大太太也争气,生的三个儿子都是青年才俊。前头两个啊,都成家了!可选的那孙媳妇儿老太太都不满意。如今大房最小的孙子范哲寒留洋回来了!正要说亲呢!范老太太想选一个她喜欢的孙媳妇儿,这不挑上咱家了!”
不是吧?林紫玉的心里翻了个白眼。包办婚姻要不得呀。那个什么范哲寒既然是留洋回来的,怎么会喜欢他们这样遗老遗少家庭里的女孩子?这个范老太太是被儿媳妇夺权,心里不舒坦,折腾吧!
“你别对啥事儿都不上心,如果能嫁到范家那就是一步登天了,不然你以为现在咱们家这样能给你找到什么好夫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老太太让你们几个去这新式学堂,也不过就是个幌子,就是为了让你们找个好夫家罢了。毕竟现在不比从前了,不上学堂不赶时髦的女孩子不好嫁。”
林紫玉翻了个白眼儿,她早就知道她祖母这样的,不可能思想那么开明。现在是民国初期,然后就是军阀混战,还有各国列强在中国肆虐,乱世哪里要的什么情情爱爱呀!她所处的这个封建没落的家庭,还想靠联姻改变命运,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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