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大仙说,在那晚儿的那一刻,我无欲无求,心无杂念,一P股稳稳地墩在自制的砖凳上,背倚玻门,自由自在地舒展着腿脚,眉目开合,扫瞄着昏黄的灯光掩掩一息,有它无它无啥妨碍长夜来临;心旷神怡,感知着绵绵雨丝飘飘而下,多它少它依然不影响夏夜的静寂。
我庆幸,有此处一爿玻璃棚儿罩着,不受雨淋,也无外人打扰,我就觉得是一种安逸;盲目瞎跑了一天,没少丈量大地,废了不少腿脚工夫,疲倦肯定有,此时,脑海仍清澈,却无一点睡意…我知道,肯定是白日里提着精神找工作的余波依然没把绷紧的神经放松,心思也不怎么在意这个,只任其自然运行,该休眠的时候自会休眠,唯一差强人意的,手头儿左右缺少了可浏览的资料,心里痒痒,那也没办法,只好仰着一幅傻不啦唧的庄稼汉儿脸儿,打量着雨幕张网着的苍茫夜空,听雨潇潇而下,静静地发呆…参禅。
忽儿,路北的一片三角地带,驰来了一批机车,发出犹如农村农用拖拉机的声音,又声势特别浩大,轰轰隆隆的,震颤瓦舍,像运载重物的翻斗车,更像大型铲车或叉车…穿梭在雨里,也看不清什么尊容的车型,只听到沉闷的轰呜声,大致从西侧某处匆匆施来,哐咚哐咚或哗哗啦叭唧倾倒了,再从东侧扬长离去…如此周而复始,不厌其烦,到底也不知那些庞然大物在干些什么…猜测着是卸的大油桶?建筑用的条石块?成梱的钢筋?或是圆木?难不成是木箱包装着的机床及大型部件?…终是闹不清,只是觉着分外热闹,可以与我这个异乡的陌生人作伴,为我驱散漫漫长夜里潜在的丝丝寂寞…
不知不觉,一阵倦意如潮水般袭来,汹涌澎湃,排山倒海势不可挡,刹那儿脑袋昏沉,两眼皮也不由自主开始朦胧了。
大仙惊奇地问道,哥…妳在那种机械强大轰鸣声影响的情况下,也能安然入眠?难道妳…妳就不会受那怪异之声的干扰…而失眠?
我不屑一顾,只想嗤之以鼻,便讥诮道,你说的状况,是对世上某些富贵之人整日养尊处优才有的现象,而对奔波劳碌M的下层人,则不存在这一说处,也冇那么娇冰;如果有,那还是没经过世道的毒虐和甩打,没尝过人间的苦与罪是何等的滋味儿。打个比方这么给你说吧…妳领会得会顺爽与直观一些,比如,炮火连天的战场,壮士们冲锋了三天四夜,打退了几次敌人的猛烈进攻,一旦得着一个短暂的喘息机会,是不是就倒头便睡啦?哪还管周边山头上炮弹轰隆?又比如,在上千米厚的地底下干活的矿工师傅,挥汗如雨累极后,哪个不是歪倒在潮湿的矿渣儿堆上,面对机械轰鸣声而呼呼进入了香甜的梦乡?再比如,前几年我在另一个小区作B安,人员少,二十四小时上岗不间断,上峰管得也严,中层又刚上任了一个母夜叉似的卖货儿,特好胡乱操作,强施y威以刷它的存在感,不由分说,粗暴罚K那就是家常便饭…致使我们夜间巡逻的同志也不敢稍歇一下,真真是骑上车子…脚用力踏板儿,而人就睡着了,好几回都差点撞上路旁的私家停车…妳说险不险?如此景况,瞌睡极了,根本不讲啥条件…哪还有心情和机会,讲究和攀扯那些有的冇的响动?简直说,它们都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再大的声响,既便打炸雷,一点也不影响睡眠的。至于说,那些有个风吹草动就引起失眠的货色,不是神经衰弱的亚见糠,必是富窝里生富窝里长的善于矫蹂造作之徒,连一个耐摔打秉性也没有…
大仙被我一阵突如其来的犀利话语劈头盖脑的扫射,那张本就腊黄的脸庞,变得一赤一白,唇儿唧哝两下三下,就再也不作声了。
7月11上午九点顿来倾盆雨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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