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得儿时,我上小学,由于生活窘困,自己的身上也生过虱子。
生产队,火朝天,学大寨。那段时光,应该与莫言笔下的那段岁月处于同一个年代。
那时寄生在身上的虱子对我来讲,是真实的,对我的切身感受,是切身存在的。
尤其在寒冷的冬季,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还是男女,除去用于遮丑必须的角裤内衣,用于御寒过冬的,就是一件新旧不同的棉衣。
那时的冬天,寒风凛冽,那时的人们。瑟瑟发抖。过冬,犹如摆在人们面前的一道关口。

那时的棉衣,粗厚肥大,每个人穿上,活像一个个被扎在田地里吓唬鸟雀的稻草人。看似庞大,却虚张声势,领口下襟儿,乃至裤口,无不四处漏风,御寒的效果,与如今的薄暖轻便,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其中,新旧的区别所在便是,家底相对富裕,或是主人有在厂里做工人的,入了冬季,家里的棉衣常换,棉衣里的棉花大多也都是新的。而对于全家务农,孩子且多的家庭,身上的棉衣,却几乎都是上一年或前一年穿过的棉衣。无论是面相还是内涵都异常的残破和粗鄙。
那时的农村用水,都源于水井,采用水缸储水,更没有专用卫生间,每天洗澡。浪费水无疑成了一种罪恶。大人孩子每天能洗净手脸已经是一个人与世最大的脸面。
带着体温的棉絮,和情投意合的气味,无疑就成了虱子与人们和谐共生越冬宜居的天堂。
如今的虱子已很少见,那时虱子的体质都异常强健,感到舒适时,它们都会沿着针脚趴成排成连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旦感到不适,或是发现异常,它们俨然各个都是跳高冠军,都会闻风而动,一跃而起。无论是跳到人的脸上还是头上。一蹦老高,捉又捉不到,闹腾得让人心烦。
在当时,无论大小,无论男女,身上生虱子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所不同的只是量化上的区别。因为贫穷,导致卫生情况恶劣的这种不堪状况是司空见惯的事。
身上生着虱子,整个身子,从里到外,都难有安生,虱子们跳动不居,皮肤上奇痒异常,身心里躁动不安。为了内心的安妥和清净,无论是学生的课间休息,还是全家人的吃过晚饭,夜幕降临,除去同学间的嬉闹和大人们的闲谈,静下心来互相之间捉虱子是一种饶有兴致和很有成就感的业余活动。类似于如今的“全民健身运动”。

捉虱子,是一种眼疾手快的能者运动。既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随意盲动。一旦虱群整编制存在,就需要即刻把滋生虱群的棉衣快速翻转过来。或是把提前备好的干燥艾草点燃熏蒸。或是放在烈焰熊熊的煤火炉上烧烤。那些虱子受不得烟熏火烫,就会像叙利亚或乌克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颠沛流民一样,或是纵身弹跳,从世贸中心的双子座纷纷跳下求生,或是灼热难忍,掉进火红的炉膛,一失足成千古恨。剩下来就是人们听到虱子们的躯体脂肪被燃烧当中不断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要说最有趣的,要属因虱子引发奇痒被同学们破坏的课堂纪律了。老师在讲台上因材施教,可个别同学却在不停地乱说乱动,抓耳挠腮,痒得不行,烦得难受。
我就曾因为看到前一桌女同学的棉衣后背上不停地蹦出了肥肥胖胖的虱子,一时好奇难耐,便用圆规用力戳死了几只,惹恼了同学,与我抱在一团滚到地上打架不说,还被班主任老师以破坏课堂纪律的由头罚站,最可气是,居然还在午间,把我锁进了她办公室。害得我在那间黑屋里饿得要死,无奈之下,拿了班主任老师妊娠准备的鸡蛋🥚🥚🥚和红糖,悉数给泡在碗里冲水喝🤔🤔🤔。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光临过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

虱子,是那个时代人们藏在身心里的隐痛。难以启齿,羞于提及。
也是从那时起,虱子,和与它关联的痛痒,成了那几代人内心当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时代记忆。
如今,时过境迁,南水北调,人人新衣,那些化为腐朽代名词的那些令人憎恶的虱子,在人们的躯体上早已没有了立锥之地。

但它们似乎并不甘心,它们也会随着时代,与时俱进,它们如今都心口相传,借助发达的网络,纷纷爬上了媒体,有的甚至成了世界的新冠,变成一只只亦步亦趋并带有文明注脚的虱子。
如今,它们的栖息之地,早已不再是人的身体。而是它们似乎自信地认为,只有寄生在人的思想,人的内心,才最舒适,才最宜居。
新冠的莫言,等待摸顶等得令其心焦的阎连科,和正在时刻觊觎,正不断更新探路的余华残雪,甚至以铁凝为首的整个文学界,都是这个现代化社会文明虱群的巨大存在。
最后我只想问一句,若是在哪个中国人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按了你的逻辑,依了你的和平,并满足了你们那些自命高贵的饥饿之需,却没有了你这群人本体生存的立锥之地,你们还四处跳什么跳?还喧的什么嚣?没有了脚下的这片土地,倾巢之下无完卵,你们这群人哪里还会有一丝真实的存在可言?
现代的文人,犹如文化界寄生在舆论平台的虱子、跳蚤。它们已经不是仓廪足,识礼仪。不是贪得无厌,吃不到急的,就是吃饱了恨天黑撑的。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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