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晴哪里知道曾祥宇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被他的话激得更加愤怒,说:“我自问做事光明正大,有什么好让别人说的?”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到:“我复试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同学都已经结婚成家了,人家不是照常上学照常生活。为什么我们住一起就不行,就要被别人说三道四?”
曾祥宇被抢白地一愣,讪讪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那股气却渐渐消了。说到底,方宜晴还不是因为爱他才想要多点时间和他在一起,而自己却总是那么在意别人的评价。他嘴上说是为了方宜晴,实际上何尝不是因为怕自己也被人说闲话呢?人家姑娘已经把什么都给了自己,自己却还总是瞻前顾后,比起方宜晴的坦荡,他感到自己太不磊落。
想到这里,他自失地一笑,说:“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说到底,研究生和本科完全不是一码事,我不应该还拿我们大学甚至是高中的那套标准来要求咱们。是我犯了形而上学的错误,你就念在我没读过研,别跟我计较了吧。”
“形而上学”是他陪方宜晴复习考研时从政治书里学到的一个名词,意思是以不变的眼光看待发展的事物,用在这里倒也合适。在座的几个人都是考研过来的,理解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换成沈立昕的话,肯定会觉得不知所云。
方宜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能让平时很喜欢抬杠的曾祥宇这么快就服软,她觉得还挺有成就感的,而且曾祥宇能这样,说明他还是很在乎她的。
她觉得刚才还在胸口憋得难受的那股怨气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神情也随之软和下来。她用食指在曾祥宇的额头上重重点了一下,笑道:“你就是井底之蛙,少见多怪。”曾祥宇摸了摸被方宜晴戳的有些发疼的额头,嘿嘿笑了。
李卓在方宜晴和曾祥宇刚开始拌嘴的时候还有点幸灾乐祸,心里盘算着等他们俩吵得更凶一点的时候再出头劝解。没想到这俩人还没吵几句就偃旗息鼓重归于好,让她安心的同时又微微有些失望。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宇翔,像曾祥宇和方宜晴刚才的争论绝对不会发生在张宇翔和她之间,因为张宇翔几乎是无原则的对她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明知她是错的都从来没有反对过。
她叹了口气,暗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觉得这样争吵之后的和好才更有意思更有吸引力呢?
张宇翔突然想起一件事,对曾祥宇说:“我昨天去学校,在咱们27号宿舍楼下面还碰到俞鲲了,这小子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到,竟然还要跟人去网吧联机打游戏。”
曾祥宇笑道:“他六门专业课都不及格,英语四级也没过,只能跟着下一届的学生一门一门考,想想我都觉得头大,感觉他也挺可怜的。”
李卓厌恶地撇撇嘴,说:“这个俞鲲就是活该,除了大一之外,我都没怎么见他好好上过课。整个人邋邋遢遢的,头发又脏又乱,胡子拉碴的像个中年人。有一次他破天荒来上课,和我隔着五六个座位都能闻到一股馊馊的味道。这种人竟然也能考进我们学校,真让人想不通。”
曾祥宇想起第一次见到俞鲲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除了爱看武侠书之外各方面都挺正常的。没想到四年下来,却被游戏和小黄书搞得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到,人也变得不修边幅起来。他和俞鲲平时关系还不错,也曾经劝过他好几次,但是俞鲲已经沉溺在游戏里无法自拔,终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他也为他感到惋惜。
他说:“林郑轩不是在电脑城开了个小公司吗,有空的话咱们约上他和俞鲲一起聚聚吧。”
李卓撇撇嘴,说:“要聚你们聚,我可没兴趣。”
张宇翔笑了笑,说:“昨天我和俞鲲都相互看到对方了,但是他都没和我打招呼,躲着我走了。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未必愿意和我们坐在一个桌子上。不管怎么样,能考到中大的人自尊心总还是有的。”
似乎是为了给李卓不愿意聚会找理由,他继续说道:“林郑轩的性格我一直觉得怪怪的,平时就和我们几个不大亲近。大二之后总是混迹在电脑城,宿舍也不怎么回,他也补考了好几门呢,还好都通过了,比俞鲲强点。他现在有家里给的五十万做启动资金,自己当老板,肯定比之前更忙。他原先就不大合群,现在估计更请不动。”
曾祥宇听张宇翔这么说,心里一阵失落。大家四年同窗一场,当年他初学编程时林郑轩还给过他很多指点,俞鲲借的武侠小说大部分他都看过,现在却连大家在一起吃个饭都难以成行。
想起周伟军远走湖南去国防科大硕博连读,孙恺为了继续追求舒蕾跟着她去了北京(在这之前舒蕾已经和徐伟国分手了,这也是孙恺下决心去北京的重要原因),潘长春则去了上海一家外企,他们宿舍七个人想要再聚会一次,似乎真变得不可能了。
他有些郁闷,沉默了半天才说:“难道真要到等到毕业十年聚会的时候大家才能再次见面吗?”毕业十年聚会是他们班毕业前吃散伙饭的时候一致达成的约定,相约到了2011年,不管大家身在何方,都要回到中山大学再聚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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