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托尔斯泰
(一)
星期六的早上兴起翻看起高中的日记,那还是2009年,那一年我高考失利,去了洞口创新复读。白纸记载的那段岁月,除去偶尔的农民工闹事与老师罢课外,一切都是平静的,平静的风吹过荒草丛生的秋日校园;平静的秋日暖阳不明媚,不刺眼;平静的生活仿佛静止了一般,令我透着纸张看去竟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早一些……
那一天,母亲带着她新生的一岁女儿,以及她的丈夫和他八岁的儿子来到我的生命里。
“冬日,暖阳,微冷。母亲坐在大门口,起先没看到我,大声与人在交谈,手里抱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娃。那一刻,我本想放慢脚步,等着她们发现我。果不其然母亲第一个看到我,她连忙站起,声音扬得高高的,叫我的小名,我虽然脸上笑着,但大衣袋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好像想抓住什么一样,然而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时隔五年,回想那日,眼眶登时湿润了,那时的自己真傻!
(二)
父母亲2004年象征性地问我后果断离婚,自那日起我便成了一个活在怜悯视线里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十二岁,本命年。
真正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是在我去了县城读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有种烂在骨子里的骄傲,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各种各样的书籍,写文章,练习越剧黄梅戏,睥睨着身边一切。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那年中秋节,于姑妈家吃过晚饭后,走在大街上的十字路口路灯下,竟蹲着哭成个小孩,只因为他们一家人团圆,而她——孑然一身。
自此自卑。
由于父亲好赌,其中有一债主的女儿与我恰好是同班同学,在她三番五次大庭广众之下追讨一百元,没办法只得将生活费拱手奉上,以挽回自己仅有的自尊。那个时候的自己却也坚强,端午节独自一人去深山小镇找父亲要生活费,谁料父亲不知所踪,而我已是身无分文,房中无粮食,便饿了三天三夜,只以清水度日,不分白日黑夜以看书慰藉胃口,到第三日竟已是迈不开腿,头昏眼花,但还不忘写日记,今日看那日饿中写的文字,细细诉说饿了三天三夜感受,竟是真实得不可思议。
高中三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吧!在这个恰是敏感年岁的时候,伤春悲秋,落花飘零,遭受着比同龄人更多的人情世故,其间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三)
早在和新家庭见面之前,家里人一直就没告诉我母亲再婚已育有一女,瞒得很紧。直到09年参加高考后才松口,殊不知像我这般敏感女子早就心知肚明,早就背负这样的压力。
“我啊!已没有家了!”我无数次告诫自己。
美丽的西双版纳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没有我的家
爸爸一个家
妈妈一个家
剩下我自己
好象是多余的……
谁能告诉我
这究竟为什么……
——歌曲《美丽的西双版纳》
(四)
10年再次参加高考,没有辜负这寒窗十三载。
也许是上苍怜悯,也许是苦尽甘来,也许就仅仅只是命中注定。我居然很快的就融入了这个新家。stepfather早在高考前就发来信息鼓励我,令我温暖很久。他是如此信任我,真把我当成亲身女儿一般疼着,在得知我高考成绩后乐得像个孩子,逢人便讲。也就在这“渡假”的差不多十天的日子里,我才真正认识了这个善良且老实巴交的男人,他是那么喜欢宠着自家的孩子,当然也宠着母亲。他还跟我说他以前的工作,他儿子的亲身母亲等等。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两个父亲”的事实在此刻悄悄崩塌,也许世上多了一个人疼爱也未为不可。
一瞬间多了个小弟小妹,由于隔得年岁大,三人间并没什么沟通,但也正没什么沟通也就没什么矛盾,并且最为巧合的是我们仨居然都是正月的,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缘分吧!五年了,我一直没喊过他们弟弟妹妹,但在心里其实早就把他们当成亲人了吧!
写到这,想起昨日小弟来家里,他读初三,木讷少言,据说成绩很优异,比年前见他仿佛又高了少许,有着和他父亲一般眉眼。他与我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没来由地产生一种亲人的依恋,这一刻才猛然间领悟到原来我有兄弟,有姐妹这个事实。我构思着:等他今年过年,给他买些好看的书;他英语相对薄弱,陪他一起学英语;等他考上最好的高中,我就隔三差五去看他,给他买好吃的;然后暑假一起出去玩;等到他大学、他工作、他结婚,我都会是那个姐姐,那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却被他唤作姐姐关心他的人。
依昔记得那年,弹着新学的儿童钢琴曲《小红帽》,他们俩齐刷刷站在我身后扯着嗓子唱,那声音真好听,传得好远好远。
如今方敢重新回忆,再次敲下“家”这个字,此时已不再哭泣,毕竟过去了就过去了,剩下的路还得自己走,日子长着呢,未来谁说的定呢?
好在老天给我的幸福一直在后头。
幸福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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