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黑瓷，抹不掉的记忆

尧头窑始于汉代（公元前206年—公元8年），迄今已有千余年烧制陶瓷的窑火延续的历史。属我国北方黄河流域著名的民窑之一。在工业不发达的时代，作为手工业的尧头窑曾炉火熊熊，千年不衰，兴盛了好多年。产品远销西北，走进千家万户。可谓盆坛瓮罐盘，碗碟壶盅器包罗万象，生产生活日常用品样样齐全。作为澄城的当地人家，当然使用尧头的瓷器更为广泛。虽然，我的家不在瓷乡。但母亲是一位比较整洁的人，灶房里用的盆盆、罐罐、坛坛、瓮瓮、碟碟、锅锅、碗碗。洗的、调的、淹的、存的、大的、小的、中间的、高的、低的、置办和使用的不一定就比当地的人少。她不仅喜欢买灶房用的器具，而且每天都要把那些器物收拾的干干净净，始终保持着盆盆黑亮亮，罐罐明晃晃。尧头烧的碗和碟子，人们把它叫作''布子碟子，布子碗"。为何要那么叫呢？因为它本身是粗瓷，就是民窑，多为布衣而用，叫布子碗碟就恰到好处。我们家平常使用的这些布子碗、布子碟吃饭。我从开始端蓝花边的小碗，到以后端的福字老碗。从早上吃红苕米饭，中午吃干捞面，再到上工地和拉碳住店开水泡馍，几乎一天都没有离开尧头的小碗大罄。我的童年就是伴随着尧头窑那此黑瓷长大的。老碗也叫"大罄''，.''老罄"，还叫"放心"。人常说"你端上老碗说放心。所谓''放心''就是指碗大盛的多，吃了这碗饭能撑半天，肚子就放心了，干啥活都不怕饿了。每当遇上逢年过节，家里来了贵客，母亲就从柜子里取出那些平常舍不得用的青瓷、细瓷招待客人，用毕后又恢复了原的老碗老碟子了。随着搪瓷制品的开始普及，家里的黑瓷也慢慢地被西安生产的骆驼牌产品有所代替。但装水的瓮，合面的盆，盛油的罐，淹菜的坛，存盐放辣子的盒盒仍然是尧头那些器具。如今我家属楼里的博古架上还留下家里的两个狮子罐罐和几个碗碟。记得小时候，我踏梯上木楼取物，梯子上的一根木棍正好与瓮盖相平，我踏到了瓮沿，一不小心梯倒瓮塌。父亲就在瓮的外边用草泥将瓮边全泥了一遍，进行了加固，等于给瓮裹上了一件大皮袄。家里还有一条祖传的大瓮，是父亲分家时分的家产，大瓮也是被打破有缝的，它是门上来的箍漏箍盆的匠人，用竹条竹皮编下的一个像戒子一样的圆套圈，系在瓮的中间，犹如给瓮系一条金腰带，既美观好看，又结实耐用。七十年代，我参加了商业工作，起初就是站柜台卖瓷器的。商店后边有一个大货场，那里摆放着尧头的各种陶瓷。我们去尧头进好陶瓷，当地送陶瓷的人，就将大瓮套小瓮，大盆套小盆，垫上草绳，空间放着碗碟和零星陶瓷，装在专门拉陶瓷的架子车上，套着小毛驴，行走在路上，按照轻车避重车，重车避瓮车，多年上路行车的规程将货送到。我们拿着毛笔，逐个看货验收，点捆算数。验收后在瓮沿上搭V，在清点碗碟的细数时，在捆好的碗边上抹一条黑线。在数捆时，在碗碟把上点上一点墨，以示货验数清。在春节旺季和物资交流大会期间，卖碟子卖碗也用此法，以防差错，避免与顾客发生争执。从我的记忆和经历中，对尧头窑的陶瓷始终停留在布子瓷、粗瓷的印象里。前几天去了尧头润昌德瓷业有限公司，见到了市级非物质遗产传承人刘忠阳夫妇，才彻底颠覆了我的境界。展馆里一件件精致极美的黑瓷，竟出自于土生土长的泥腿子之手。那超越的构思和栩栩如生的画面，也是出自于一个农家妇女之手，真是令人震惊、震撼，不可思议。一往善不言辞的他，利用喝茶的空隙时间和我们聊了起来，一下子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讲起了他的窑史，走过的瓷路，谈起了他的陶经，说起了他的经营之道。用他的话说，我总结了就是只会作，不会说，用产品说话，用顾客作广告。我看他作的老鼠罐和茶壶，罐盖无缝，真是天地合一。茶壶滴水不漏。件件光滑洁亮。他不仅能作粗，而且还能作细;不仅能作细，而且还能作美;，不仅能作美，而且还能作精;不仅能作精，而且还能作雅，作出大名堂，产品被国家博物馆收藏。不愧被专家誉为陶瓷中的黑珍珠。真是指点上有艺术，转盘中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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