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昏暗潮湿的甬道,我来到六月的乡间小路上。毫无疑问,现在是六月,我感到身体正在消失,只有进出鼻孔的空气像蝴蝶一样扇动着翅膀,它们逸出时间的面纱——(不能被意义捕获,也无法被存在忽视)——某些时刻,我感觉离它们很近,以至于想再靠近一些。此时!六月充满了我的身体;我的脚步轻快,不觉已拐到另一条路上;不!还是同一条没有时间印迹的小路——只是变换了方向。路的右侧渐渐出现一片田野;田野中有一口瓦蓝的水塘,水塘里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椰子树——使它显得有些异样的,是它拥有多个繁茂的树冠——我看到一群香蕉一样排列成簇的金鱼挂满某个枝头,我一边朝前走一边寻思:它们终究还是要游动起来的吧?......这时,我忽然发现B推着一辆脚踏车走在前面,于是记起刚才我是坐在那后座上的,因为正是那个时候我回头看到了A——他在我拐弯的路口蹲下身来,露出孩子般的羞涩笑容——空气中陡然充满伤感的力量!此时此刻,我正穿过六月的田野,为高大的椰子树上的鱼群担忧,我看见几只大鸟站在离鱼群不远的粗壮枝条上,我感到更加忧心忡忡,隐隐得到某种关于鱼的危险处境和鸟的徒劳等待的暗示。接着,我看到A站了起来,点燃一根烟向前迈开步子——我的视线随之落在一根斜逸得厉害的枝桠上,一只蓝白鸟——看起来像一只鹤,如果鲜艳的蓝羽毛部分换成黑色的话,无疑它就是一只鹤了——它低垂着头在寻找什么,蓝色的羽毛在风中蓬松像一朵蓝莲花,鲜亮却不刺眼——请容许我这么说吧,是蓝墨水写出来的钢笔字——那样的蓝。是的,风正在吹,穿过我空空荡荡的身体——然而!这又蓝又白的鸟依然使我吃惊不已,它若有所思地低头闲寻,我预感到它将长久盘踞在那里。我继续沿小路轻快走着,六月的空气使人轻易就想像小马驹那样跑跳起来——我看到一位饲养员在田野里穿行,面目模糊不清,像一棵在雨中急走的树——赶赴前方刚刚显现的另一口水塘。他带来了一些咸鱼干儿喂养水塘里的鱼,他大概需要伐倒身边的一棵树,因为他的确很快就那样做了——于是一棵大树轰然倒在我的脚边,激起一股热气腾腾的浪,一个灵感乘机闪进我的身体,随后我意识到:原来B就是A,他们不是两个,而是一个人。
-2017.8.31;一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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