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湘西南一个偏远的乡村度过了整个童年,直到我12岁,小学六年级毕业以后,我就和我的家乡逐渐远离。
初中是在县城里上了,一个月回一趟家,破旧的汽车南站,一天有两趟汽车对发,一趟是早上八,一趟是下午两点,平时没什么人坐车,车厢空荡荡的,山里的人没什么事要出来,县城里的人也不愿往山沟沟里跑。
我们那里很穷,县城里流行一句俗话,“宁可娘偷人,不去长安营”。我们的方言里,“人”也是发“银”
的音,所以整句话说起来很押韵。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县城读书的六年里,我都尽量学习县城话,掩饰我是长安营的人。
每到节假日的时候,汽车总是饱满,因为好几个中学可能同时放假。汽车在盘旋的山路上颠簸七十多公里,三个多小时,学生乌压压地挤在一起。
占不到位置是常有的事,如果运气好,有人买了米,我们就可以坐在米袋上。
沿途很少有人下车,基本到了只剩路程的四分之一时,才到达长安营镇的第一个村子。
但是沿途上车的却不少,尤其在开离县城才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有一个镇中小学,那里的学生也是要乘车的。
明明已经坐满的汽车,这是好像成了塑胶做的,弹性很大,无论如何,总能塞进来。
等我为了上班,挤过“前胸贴后背”的公交和地铁后,我彻底意识到,公共交通车辆的空间确实富有弹力。
挤也不算什么,忍一忍也能过去。
可是盘旋在山腰山路是在容易使人发晕,加上车厢里充满着刺鼻的汽油味和塑料味。
让这段回家的旅程变得格外煎熬。
但是放了假,家还是要回的,不然也没有地方可去。
就像如今,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我都离家乡很远了,可我仍在焦虑的睡不着的夜晚,回忆我童年的点滴,像是一件破旧却带着体温的外衣,轻柔地包裹着我,帮我驱走寒冷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