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亭亭玉立的小玉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出嫁.她憧憬着美好幸福的生活,与迎娶她的男人坐上车,泪流满面地告别生她养她二十载的父母,年幼的兄弟姐妹和熟悉的乡亲父老。
告别短短三年,小玉的天真烂漫早已被柴米油盐消磨掉,曾经的傻白甜只剩下为母则刚的隐忍和坚强,与人斗,与天斗,步步为营,步步艰辛。
一年生一个孩子,连续生了两女一男。小玉欣慰地笑了,傻白甜地幻想将来的生活,忘记了生第一胎时,丈夫的嫌弃,乡民的冷嘲热讽;忘记了生第二胎时,丈夫的残忍,众人的无情;更是忘记了三年来聚少离多的艰难和卑微无助的日子。
忘记从农村到城市,只不过是二三十公里,可小玉带着孩子们徒步求医,来回走了数遍,只为了争一口气,脚磨损了,身形消瘦了,她都死死坚持着。短短两周,她从毫无主见,怨天尤人到每一件事都深思熟虑,主动承担最苦最累的工作且无怨无悔。
她跟丈夫在制衣厂埋头苦干,成为生产线优秀的车工,一干就是三年。丈夫吃不了生产线的苦,很快灯光下只有一个弱小女子的影子。 丈夫多次向宠他爱他的二姐诉苦。在姐姐和哥哥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店面。早餐,百货,杂货铺都一一尝试,最后听取了小玉的建议,做起了冰室,生意红红火火。一家人立足在城镇,再也不用为了给孩子看病,徒步三十公里,还招人嫌弃,连夜走路回村里。
网图侵删能干善良的小玉忙碌于制作冰棍,雪糕和照顾小孩,柜台给丈夫打理,眼看着年关到了,想给孩子们买套新衣服,才发现忙碌了一年,赚到的钱都给二姑子的大儿子挥霍完了。看着被冷水浸泡到龟裂的双手,她痛哭流涕,却只换来丈夫唯唯诺诺和二姑子的颐高气指。
随着需求减少和竞争对手不断增加,生意越来越差,在房东收回店铺后,小玉和丈夫双双失业。虽然住进新楼房,可她一点开心不起来。自己有手有脚,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总不能等着丈夫的哥哥姐姐接济。
网图侵删大女儿上一年级,小玉早出晚归,她刚开始批发袜子,袖套到菜市场卖,后来挑起箩筐去贩菜。由于外表文静,她总是遭到排挤;老实憨厚的她从不跟人起冲突,时间长了,她的皮肤晒黑了,尊重她的人反而多了,生意渐渐有起色。
为了说服丈夫跟她一起摆地摊,她独自干了两年多,积累了不少客户和经验,带丈夫体验了一个上午就把货销售完的喜悦。
有了丈夫的加入,生意越做越好,一干就是三十多年。想当初她三十岁不到就在鱼龙混杂的菜市场站稳脚跟。她坚持童叟无欺,从不短斤少两,路见不平一声吼,得罪过地痞流氓,摔倒过,被骗过,被威胁,被恐吓,失败过,亏本过,哭过,但依然风雨无阻地开档做生意。
网图侵删看着大女儿成家立业,小女儿婚姻动荡,小儿子沉迷游戏,她恨过自己,为何没有朝着愿望走,温柔待人,相夫教子,陪伴孩子长大,而是走上一条风雨交加的创业路。
当她三十岁时,她在生意场上拼搏,取得成就,可孩子的成长并没有她的痕迹。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便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踏上黑暗寂静的马路,下午二三点回家,疲倦得只想洗一洗,吃个饭,睡午觉,空荡荡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补觉两个小时又去菜市场,晚上八九点回家,孩子们已经睡着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孩子们的童年被孤独和缺失温情中度过了。
当她四十岁时, 家庭的重担全到落在她身上,丈夫得了高血压,总是旷工早退。夫妻间的争吵多了,姑子们总有意无意地数落她。一边要做生意,一边又有气无处发泄,为了不影响孩子,她只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生意上,更晚回家,更少时间陪伴。
当她五十岁时,时不时会去看看女儿,帮女儿带一下孩子,她总是笑呵呵的,但是儿子的孤僻和幼稚,让她内疚又无奈,除了反复念叨,她别无它法。然而母子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挣钱是她唯一能想到和喜欢做的事,于是不顾家人反对依然起早贪黑地忙碌。
当她六十岁时,时常会回忆过去。想起她自己二十岁那年,第一眼看见陈大柱就小鹿乱撞,第一次忤逆父亲,坚决要跟爱人结婚,第一次站在东风牌货车上看着家人慢慢变成一个个黑点,直到什么都看不到,她依然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翻开自己写的日记,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幼稚可笑,但自己始终舍不得丢弃,两次搬家都跟把它与存折放在一起,牢牢地抓住。
那一个曾经傻白甜的自己是那么美丽动人,温柔善良。四十年过去了,容颜衰老,体态臃肿,从充满希望到绝望,再到坦然接受,她明白人这辈子就那时候的她是最纯粹,最天真和最有活力。成为妈妈之前,她只不过是一个傻白甜的姑娘,岁月如刀,一点点划破这记忆深处的画面。
一切都如此梦幻,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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