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依旧年轻，还未曾深刻体会生命的重要。
曾经一有空闲便喜欢和身边的老者交谈，不必思考太多话题，只要打开话匣，作为晚辈只管听就是了。他们最爱谈论的是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或是顽劣的童年，或是风光无限的青壮年。他们的过去，有我们正在经历着的与年轻有关的疯狂，也有命运中的坎坷与不公。每次与他们一起，我就像听年代久远的传奇一般，在他们娓娓道来的故事中，脑补曾经的画面，感叹他们或喜或悲的过去。
偶然的机会听到有一位老人讲述着她不幸的人生。自从结婚以来，公婆一直找茬，后来不得不跟着老公，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出来租房子，那个冬天异常的寒冷，他们没有钱去买煤，生炉子，只好把孩子整日围在被子里，吃饭真的没有米下锅，仅剩的半盒米是邻居送的，每天给孩子熬点米粥凑合过日，而作为一个母亲，有剩饭便吃上一口，没有就真的饿着了。老公不体贴，脾气很差，不过好在一老本分地干活挣钱，将就着过生活，后来日子总算回到正轨上来，家里热闹了许多，前后一共生下三个可爱的孩子。这个母亲每天照顾孩子，家庭，隔三岔五还要忍受老公的臭脾气。她说，有一次老公莫名奇妙地又发起脾气来，掀翻了桌子，砸了家里仅有的家具，可怜的母亲在暗无天日的出租屋里大哭了一场，吓得三个孩子也跟着哭起来。平复了好久，母亲将三个孩子送到姥姥家，说有事，晚点会来接。其实自己暗地里买了老鼠药，回到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手里的毒药，脑海中都是结婚以来吵吵闹闹，不被理解的画面，她绝望地回忆着这一切，手慢慢地将药凑近嘴边。可就在这最后一刻，她迟哭疑了。她忽然想到自己一旦离开，三个孩子会是怎样的结局？是一直跟着她年迈而且有些耳聋的老母亲，还是被送到老公身边，想想他的脾气，怎能容得下三个叽叽喳喳的孩子。思来想去，又是一顿痛哭。最终，为了孩子扔掉了手里的药，擦干眼泪，去接孩子。
听到这样的故事，我惊讶不已，问她为什么会选择去死，而不是离开。离开？谈何容易，在那个年代，女人是卑微的，不像现在一样找工作不算难事，更何况要养三个孩子呀，丢下哪一个都会是一辈子的牵挂，不丢下，我又怎么去过生活？她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的确是这样。想来旧时代的女人，这种情况应该不算少数的吧，我也听过谁谁谁的亲人曾经因为家庭而了结了年轻的生命。不过我更庆幸这位老者最终没有这样做。她是位伟大的母亲。因为她选择了孩子，选择了隐忍。多年后的今天，听她讲起这段往事，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着实让我震惊。她见我的神情，也是莞尔一笑。的确，或许这么多年熬过来，很少有事情能让她神色紧张的吧。
我问她现在呢？生活还好吗？她又是一笑：“你看呢？”我忽然就明白过来。看她穿戴，应该是生活条件不错的，面像慈爱，想来已经雨过天晴了吧。她说在看到她最小的孩子结婚生子后，她觉得这一辈子一切的委屈与隐忍都是值得的。如今她的三个孩子过得很幸福，这是她最大的心愿。至于她那老公，孩子慢慢长大，突然有一天又看到父亲朝母亲发脾气，握着拳头说道：“再欺负我妈，信不信我们不再顾念血肉亲情！”后，也一点一点变得温顺起来。说到这里，老人目光闪烁，满脸的自豪。
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意志与儿女的果敢。我不敢想当年如果她真的喝下那些药，会是怎样的结局。也许她的三个孩子会很可怜的吧，因为不会再有这样强大的母亲去呵护他们健康平安地长大了。他们何其幸运，遇到这样一位身躯弱小却内心强大的好妈妈。曾经的付出，在若干年后她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这是生命对她的敬畏与馈赠。
我想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很多的事，有开心，有坎坷。日子难过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一了百了。可生命很短暂的呀，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丢掉不觉得可惜吗？不管多大的风浪，人在，希望就在，人不在了，那属于我们自己的历史就永远定格在了那里，我们是旧时光里彻底输掉的那一个。有多少人能为我们的懦弱一直悲伤下去呢？少之又少的，那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争取在本就有限的生命中创造个奇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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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微
2021-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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