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嘀嘀-------”
现在距离傍晚12点还有10分钟。
我盯着钟表,那根最长的针走得非常慢,边走边发出“嘀嘀”的响声。
夜,很安静,像熟睡的宝宝一样均匀地一呼一吸。风,存在或不存在。月与星早就退出人们的视野,跑到另一个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喝醉了。城市的霓虹灯闪耀着冷漠的光,还有几辆稀疏的车拖着邋遢的步伐前行,建筑物里的灯该灭的灭,该亮的亮。我好像在朦胧的眼镜片里,看见一个人正艰难地攀爬水管,滑稽地张开四只脚,像足了癞蛤蟆。他的背上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包。他小心翼翼地踩过窗延边,爬进一扇窗户,最终消失在黑色的雾里。
“干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
我好想问他。
这时,我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堵墙。不管我能不能过去,但是我知道这是堵墙。
“嘀嘀------”这样的声音还在继续,好像永无止境地走着。不对,不是永无止境,也许刚才在我无意识的状态下,它曾经停止过,但我不知道。所以,时间,也不一定永恒。
“砰砰-----”我听见有人在敲门。
我迟疑了半天,可是敲门声断断续续。然后,我走过去,伸手转了一下门把手。
但是奇怪的是,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凄凉的风还在孤独地哀嚎。
“砰砰------”
那个人还在敲门,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所敲的门不是一扇木门,而是铁门。
现在,天黑的不能再黑。我的眼镜也不管用了。在那一片深沉的黑色里,我感觉到一个人的呼吸。
“你是谁?”黑暗里的人沙哑地问。
“我?我不知道。”
“哼?你真以为你是关在笼子里的牲畜,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不客气的语气让我觉得很意外。
“可我真不记得我是谁了?那你呢,你是谁?”
“我是一个被囚禁的人。”
“你还要多久?”
“还有18天3分钟34秒,哦,现在是32秒。”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你有表吗?”
“不,我有闹钟,生命的闹钟。不过,即使我有表也无济于事,我是个瞎子。”
“好吧,对不起。”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能记得你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记得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不过记得以后就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一霎时,我仿佛看见他在黑暗中微笑,那样的微笑,犹如点燃的烛火。等我感到火焰烧到我的皮肤时,黑暗里的人不见了,一阵疼痛袭来。
这时,我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博尔赫斯之前说过:“对于被囚禁的人或者盲人来说,时间仿佛是缓坡上徐徐流去的河水。”但是,刚才那个人,他不是,时间对于他来说,是走在荆棘里的赤脚。也许,比这还要疼痛。
“嘀嘀-----”我抬头看向钟表,分针居然愈来愈接近时针。只剩下三分钟了。
我的脑袋渐渐昏沉。
“嘀嘀-----嘀嘀-----”
这种声音溜进我的耳朵里,通过血管跑到我的脑细胞处,因为我的脑袋那儿一直反复响着这样的声音。接着它又跑开了,最后在我的心田处,深深炮印下一个痕迹。
“嘀嘀------嘀嘀------”
我仿佛跌入时间的阴谋里,又仿佛被卷入一场旋涡里,无法自拔。还是那个声音,像有一根手指正在不断地敲击桌子。“嘀嘀,嘀嘀”,我再也无法控制,死死绷着的一根带子,突然,断开。
时间,瞬间停止。
秒针不再走动。
现在是傍晚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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