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一年悄悄的走过,很快就年关将至,那场重感冒把我整个人都压垮了 ,从医院回来后没几天,我就又病了一场,在家里一睡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偶尔他给我点了外卖,我都得扶着楼梯有气无力的慢慢挪动下去拿。期间他去新公司上班,做人力资源,每天都在拥挤不堪的办公室里打着一个又一个枯燥的电话,审着一封封没完没了的简历。我呢,则在家安心养病,顺便做些零零散散的兼职。
房子是在网上找到的,是一个套房里面单独的小房间,房东有事要飞去国外,所以只租给我们两三个月的时间,房租很便宜,600块一个月,房子三室一厅,刚刚装修过,其实这个价格他根本不赚钱,只是走得急,不然租1500、1800绝对好租,说起来也是缘分,那天找房子的路上,在地铁站看到前面一个男人边接电话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地铁卡,他的手慌乱地在口袋里翻来翻去,紧接着掉出来一个短款钱包,他不知情,仍旧步履匆匆,我推了推他,示意他赶上去提醒人家,他心领神会,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去,捡了钱包还给他时,那个男人转过头来,约摸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给我们鞠躬道谢,我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在万分焦急的时刻还礼貌真诚的道谢,后来,我们上了同一趟地跌,一路上他都在打电话,我们就站在他的斜后方,听到他对电话那头不紧不慢的说: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一下地铁就跑过来。房租的事好说哈!
下了车后,他依然走在我们前面,没想到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正疑惑时,他忽然转过头,惊讶的问:是你们?
我淡定的笑,他说: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我就背时了。
继而他电话又响了,然后他就走了。
我们在附近逛了一圈,看了两个房子,都不满意,一个像地下室一样的潮湿阴暗,另一个阳光好,大阳台,月租1300,可惜得押三付一,正蹲在路边纠结时,一个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了他的肩膀。
“原来你们是来找房子的?”有点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原来又和那个男人碰到了。
我们点点头。
他拿出一根烟递给身旁的他:“我有个房子要租出去,是我自己住的,我要去趟国外,但我只租两个月左右,刚刚看房的姑娘没看上,所以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
我想问:是否单间?能否做饭?押金怎么算?
还没等我问,他就来一句:月租多少?
那个男人一笑,“刚刚你们帮了我,我不跟你们瞎叫价了,600一个月,一个次卧,洗衣机冰箱东西随你们用,别弄坏了就行,还有就是得帮我做卫生哈。花花草草定时浇水,还有一只我女儿的小仓鼠,它叫哆米,得帮我照顾。愿意去看看吗?新房子,很近的,我带你们去。”
我正摇摆不定的时候,他一拍大腿:走,去看看。
我翻了个白眼,就跟着他们走了。
房子的确很新,在菜市场后面,三楼,一进门就觉得很舒服,沙发和墙纸都是暖色调,铺的木地板,家电齐全,窗边还有几盆绿植,就连次卧的床也超大的,还有一张书桌和台灯,衣柜也不小,淡淡的粉色。
我很是满意,正疑惑他为什么开价这么低的时候,那个男人开口了:刚刚那个姑娘嫌我1200太贵了,加上她不愿意搞卫生,我急着出国没时间找其他租客了,所以降价了,也没什么别的,就帮我照看点房子就行,除了厨房,其他的都可以用,厨房天然气坏了,还没修。
我点点头,一下就定了。
废话,去哪找这么好的事啊。
反正,两个月后也过年了,我们也刚好回家,省得退房麻烦了。
他没收我们押金,我们一次性交了两个月的房租给他。
他签了一份收据给我们,说了一句:我信得过你们的人品,房子交给你们我也放心。
我们把东西整理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趴在窗边,享受着冬日里的傍晚,他洗了几个苹果,削了皮递给我。
我把维生素片和五谷杂粮喂给哆米的时候,它在笼子里扒拉着木屑,眼神怯生生的,它是一只加卡利亚仓鼠,俗称三线仓鼠,浅黄带棕色的毛发,背上有很明显的三条黑线,分不清是公还是母。
笼子里有木屑,木棍,还有一个跑轮。
它的眼神怯生生的,充满戒备又夹杂着孤独。
我把它的水壶灌满了水,做完这一切就洗澡睡觉了。
白天,他出去上班的时候,我会在家做一下兼职的手工画,有时候是一幅玫瑰,有时候是马蹄莲,做完一幅得五六个小时,而我会累得肩颈酸痛,去拿那来之不易的二十五块钱。
正愁这活不划算的时候,接触到了一个微商代理,卖服装的,纠结了一个星期入伙了,转了三百块押金过去,每天勤勤恳恳的引流,发朋友圈,一个月了,一笔也没成交,后来押金也不退了,人家也不教你了。
很久之后,我都不敢再轻信微商的话。也明白了,那些让我眼红然后动摇的转账截图,都是通过网络软件做出来的,你想做多大数额的都可以。
她们营造出一幅生意火爆,加入她们不足三日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的假象,引你上钩。
偏偏我是最需要钱的时候,上当了。
这两个月过得很快,每天坐在窗台前看两本书,喂喂哆米,给多肉和绿萝喷喷水,很快天就黑了,一到天黑我就觉得恐慌、孤独,我清楚的意识到我是在浪费时间,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
每一天入睡前,我都在对自己说:明年,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而每一天清晨睁开眼,我都会清醒并痛苦地摇头:我能去哪儿呢?大环境下,哪儿都一样。
就这么一直捱着,很快就到了春节前夕。
我用写稿子赚来的几百块钱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他用剩下来的工资买了几瓶酒和几条烟,我们高高兴兴地去挤火车回家。
等到三姑六姨凑在一起问的时候,我们会面带笑容的说,我们在武汉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过得很好,不经常吵架。
至于那些不好的,我们永远也不会说,她们永远也不必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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