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小小说)
文/刘艳珍
胡仁请兰梅就餐,兰梅碍于面子来了。她不想单独和胡仁吃饭,但又一想,“这也没什么,从前在农村插队做知青,在一个集体户,几年如一日,吃一锅饭。”她心思了一下,从内心也释然了。
兰梅和胡仁坐在餐馆里举杯对饮,外面是冰天雪地,餐馆里温暖如春。兰梅不由想起了丈夫孙焕然,她在喝酒这方面,就是受了丈夫的影响,但她和丈夫喝酒的嗜好是截然不同的。
胡仁喝得脸有些微红,眉宇间掩饰不住岁月风尘的沧桑。兰梅有酒量,喝酒不上脸,还是那样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虽已是花甲之年,也还显出几分气质可佳。两人唠唠从前下乡插队做知青在一个集体户的往事。说起孙焕然,那年冬天,胡仁把水桶掉进了井里,是孙焕然冒险打捞上来的,浑身湿透,回到屋里,换下衣服,盖上厚厚的被子还禁不住打哆嗦。胡仁说他太逞强。兰梅没说什么,但心里想:“胡仁对人和事的看法是不一样,好的说成坏,坏的说成好,还是那个青年时代的胡仁,没变。”
兰梅一边听着胡仁说到在农村的经历。秋天,他被生产队长派活看地,在田间背着手走来走去,手里握着镰刀,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忽然发现一头猪在吃庄稼,他上去就是一镰刀,把猪活生生地砍死了!社员家的婶子心疼猪,哭得昏天黑地,他却是一身理,保护庄稼,死个猪算什么。他就没想想一个农户养头猪有多不易。发现了猪吃庄嫁就不会把猪赶走么,非要故意砍死么!他在农村两年里,不是勒死狗,就是弄死鸡和鸭。大队让他看四类份子,那人叫曹二渊,他把二渊吊在树上,用鞭子蘸着凉水抽打,把二渊打得死去活来地叫喊。这凄惨的情景,胡仁还当乐子说一说。兰梅听了,从内心理解不了他的做法,很感慨,但兰梅不表现出来。
胡仁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想说:“我和小季从农村抽调回城后,她没跟我联系。不久就结婚了。我只好现“抓了”一个才结了婚。”
“人这辈子谁和谁是夫妻,都是月下老给牵的线,缘份注定的。”兰梅附和着说道。
“你还挺信命的呢。”
“千里姻缘一线牵。”
兰梅和小季是好朋友。
小季那时在农村下地劳动,胡仁对她有好感,没少帮她干活。这也成了小季的心思,退休闲居在家,想起了往事,就四处打听胡仁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胡仁打听到了。见了面,胡仁请她吃饭,小季特意把兰梅叫了去,兰梅总觉得是给两人当“电灯泡”去了。可是事情相反,胡仁纠结当年的事情,认为小季轻视他,才跟别人结了婚。他对小季说话,有些嘲讽,这让小季心里很失落。小季忘不了胡仁在农村追求她,戴着一顶前进帽,唱着一首歌儿:“火车呀,火车,你慢些走——”。那情景,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久,小季邀请胡仁和他的媳妇赵蕾到家里吃饭,同时也找来了兰梅。大家举杯祝福!胡仁酒量真大,喝了一瓶子,还继续喝,东南西北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话题不断。却只有兰梅陪着他喝,小季和赵蕾都不会喝酒。酒后,胡仁提出要到兰梅家看看,一行人就来到了兰梅家,又继续喝酒。
胡仁喝得五迷三道,把赵蕾气得打他嘴巴子。小季和兰梅上前阻拦,赵蕾急眼了,“你们都是些什么玩应,想迷我老爷们么,可惜你们老了,没那资本啦!”
小季和兰梅都造愣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小季说:“赵蕾呀,你可别冤枉了我们,都是一个集体户的,是念着这份情意,才见个面。”
“啥情不情的,别拿我糊涂,我看是要重归旧好吧!”
小季被赵蕾冤枉哭了。兰梅脸都气白了,说道:“在一起喝酒不是什么好事,今后两来无事!”
只见胡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指着兰梅说:“可惜我爸的一份心那,当初为我选对象,就看中了你,我说人家有对象了!”
说着,胡仁一下摔倒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这真是酒醉说真话呀!兰梅很惊讶,还有这回事那!
赵蕾冲出去跑了,小季跟在后面追去。
屋子里只剩下胡仁和兰梅,胡仁睡得那样安适。
兰梅无可奈何,给小季打电话,无人应。
想想孙焕然,大半辈子就爱喝酒,还影响了自己的爱人。孙焕然喝酒,是为了乐呵消除寂寞,可兰梅喝酒,是为了“酒壮熊人胆”,她内向,在场合不敢说话,一喝上酒,就谈笑风生了。
瞅瞅睡得正酣的胡仁,兰梅不由想起了他爸当年说的话,心头涌上一丝丝温暖的感觉,“老人若在世该多好,我一定去看望他,这份为儿子选对象的心情实在是太感动人了!”
想到此,她又有些惭愧,“如果焕然在天有灵,他该埋怨我了,用情不一。可是,想想心思又有什么呢。焕然如果不喝那么多久,能伤了身子,抛下一家人早早地走了么!”
忽然,小季和赵蕾回来了,赵蕾露出了惭愧的神情,说了声:“兰梅姐,我刚才忍不住发脾气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你别误会我俩就行。”
是小季劝好了赵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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