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丧男

“我不快乐！”

我一时不知怎么去接话，是没心没肺的打趣，还是感同身受的安慰，亦或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大声说兄弟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但最终，我只是叹了声气，什么都没说。现在的这个社会，让年轻人太焦虑了，焦虑得丧失了五感，焦虑得连眼泪都没法让人收拾情绪。

“我不知道怎么去做！”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淡绿色的酒液折射着周围狂乱扭曲的喧嚣。焦虑之下的迷茫，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去哪里，也舍不得掉头回去，只能裹挟在洪流跌跌撞撞。

我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仰头一口闷掉，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落入腹中熊熊燃烧。我算是略微领略到了，他为什么这么嗜酒，也许腹中那股燃烧的劲儿让他觉得自己还有激情，还能在这洪流中踏浪前行。

“苦的！”他说，“苦的！”

苦的，苦海无涯，回头未必是岸。港湾已不是以前的港湾，海也不是以前的海。所有的苦涩，他都抗在自己身上，不与人说。我问过他，为何不把苦水倒出来？他说，所有人都是苦的，你自己的苦水倒不到任何地方，不管是人，是文字，你倒不到任何地方。

我哑然，我意识到他的颓然会把我也吞噬，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他似乎察觉了出来，转过头来盯着我，黑中带绿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完了，他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彩，他开始自我毁灭了，或者确切地说，他已经自我毁灭了。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前些天看到的新闻，华山一男子解开安全绳，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视频。没人知道那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肯定是有些东西磨灭了他活下去的欲望，不想活了，想解脱了。

“再见。”他说，“再见！”

说完他就走了，跌跌撞撞地挤开那些晃动扭曲的身体，消失在了人海里。

我长舒了一口气，结了酒钱，他欠我的这顿酒钱，我可能要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