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对《父母》一文的修改,魏老师提供头尾部分,我中间插入父母事例,再次感谢魏老师!
年前帮母亲打扫房间,翻出了一堆老照片。照片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打开来,一眼就看见了父母年轻时的合影。
只见父亲身穿中山装,蓄飞机头,气宇轩昂;母亲一身连衣裙,齐耳短发,略显羞怯,依偎着父亲,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这张照片以前曾见过,是跟父亲一起看的。每次翻到这张照片,父亲总是神采飞扬,嘴里啧啧有声,对照片上的“帅哥美女”赞不绝口。
母亲在一旁补充,不无自豪地说,在他们那个年代,自由恋爱并修成正果已属罕见,白头到老的更是少之又少。
母亲丝毫不掩饰她对父亲的爱,说他们是典型的一见钟情。
那年,父母都在上大学。省里举办大学生篮球赛,比赛场地就在父亲所在的大学。
母亲身为学校的女篮队长带队参赛,按父亲的说法,是她矫健灵活的身姿引起了父亲的注意。
而父亲身高一米八,加上人长得又帅,当然逃不过母亲的眼睛。......直到“有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
母亲常常跟我们说:“我跟你们父亲的爱,刚刚好!”
”哪种机缘,宿命般的遇见,觉醒时间结下奇缘……”
我似乎明白了。“遇见,刚刚好!爱,刚刚好!”妈妈是说,遇见我们父亲,然后相爱,刚刚好。
父亲比母亲早一年大学毕业,因爷爷生病只好回老家,在老家一中执教,一年后爷爷病逝。
母亲大学毕业回了自己家乡做老师,父亲就追了过来,直接“嫁”了过来,也在母亲家乡做了一名教书先生!
从我记事起,父亲给我的感觉就是百变人设。
父亲有时不拘小节。你只要看他吃饭,就会发现,他常常会吃得脸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吞咽下去“咕咚”一声,一点没有斯文人吃饭那种慢条斯理的样子。
母亲看着父亲,故意摇头说:“看看你,这副吃相,慢慢吃,别噎着了。”
父亲吃完打了个饱嗝,然后用宠溺的眼光看着母亲:“习惯了,呵呵!”
父亲有时非常接地气。我外祖父,舅舅都是木匠,他们都忙于做木工,管理店铺。而我外婆,一个小脚老太婆,喜欢吃素,却总是嫌弃街上买的菜不新鲜。
我们家是这个小镇的居民户口,没有土地。自从我父亲“嫁”过来,就向街坊邻居租了几畦土地,种上时新蔬菜,满足我们一大家子的菜篮子。
我还记得,父亲一下班,先把外婆院子里的大大小小几个水缸挑满水,我们家跟外祖父家住前后院子。
挑水要到镇外的水库里跳,来来回回几十担,直到天擦黑,母亲叫:“吃饭喽!”父亲才放下扁担,浑身湿漉漉地走进屋子。
母亲早已经拿了毛巾等候一旁。为父亲抹去头上的汗水,再给他端来一盆热水让他擦身,帮他换上一件干净衣服,才一起坐下吃饭。
每到星期六,天还蒙蒙亮,父亲就拿上锄头,铲子去了地头。回来时我看见这个时候的父亲,身穿布丁衣衫,敞着胸怀,头戴斗笠,脚穿布鞋,一手锄头,一手一筐蔬菜,我心里暗忖:这还是一个教书先生吗?
母亲此时总会调侃一句:“哟,咱们辛勤的劳动人民回来了,你这是晨星事农田,戴月荷锄归啊!”
父亲爽朗地哈哈大笑,这笑声特别魔性。然后像变魔术似的从后面抽出一捧野花,双手递给母亲:“老婆,送给你!爱你哦!”
母亲红了脸:“讨厌,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么肉麻,羞死人了!”
对这种事,兄弟姐妹已经见惯不惯了,都会说:“我们没看见,你们继续恩爱!”
有时父亲又特别萌特别呆。
还记得那年母亲生日,父亲自告奋勇地对母亲说:“今天你歇着,我来下厨!”
父亲一大早出去采购了食材!
回来后一头钻进厨房。从不进厨房的父亲,做的菜能吃?我好奇地跑进厨房看,此时父亲正和水槽里几个横行霸道的螃蟹将军搏斗。
我不解地问父亲:“爸爸,你不是不会做菜吗?”
“你就看我今天大显身手吧!”我听了这话,眼晴瞪得老大,皱着眉头看着他,半信半疑。
螃蟹要下锅了,爸爸说螃蟹直接活的放入锅中就可以了。我邀请妈妈一起来观战,看着爸爸怎样出洋相。
妈妈闻声而到,坐在椅子上,晓着二郎腿,十分不屑地望着爸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十分狡猾的奸笑,妈妈那“鄙视”的样子,爸爸似乎很想用“杞人忧天”来回敬。
父亲把螃蟹放下锅,锅中的活螃蟹十分活跃,不住地挥舞着大钳子挠锅,耀武扬威,一副你要敢煮我一定钳死你的样子。
父亲似乎有些自信过头,在这紧要关头,却忘了把锅盖盖上。被烫得要死的螃蟹纷纷窜出铁锅,逃出升天,向厨房四周乱爬。
见此情形,父亲本能地扑在地上,去抓那些“越狱的囚犯”,它们太过淘气,父亲好不容易抓住两只,它们却扬起大钳子威胁父亲,然后又灵活地逃出父亲的魔掌。
母亲哈哈大笑着,加入抓“逃犯”行列。
于是乎,父母上演了抓拿“逃犯”大比拼,我在旁边看着,还一边起哄喊:“加油!”惹得哥哥姐姐也来看热闹。
终于,母亲身手敏捷,熟练地抓住了六只“逃犯”,父亲只抓住一只,父亲略显尴尬地把这只闯祸的罪魁祸首放入盆中,准备秋后再算账!
当母亲捧着肚皮笑得直不起腰的时候,父亲他真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然而,工作中的父亲俨然像变了个人,一身正装,口袋上别一支钢笔,裤腿笔挺,简直和在家判若两人。
父亲在办公室伏案写教案,严肃又认真,批改作业时又一丝不苟。
我小学毕业的时候语文成绩不是很好,巧的是,初一却就分到了爸爸教的那一个班级。
在学校他就不许我叫他爸爸,必须得叫他老师。
他的课堂教学氛围很好,真的非常有趣,跟在家里讲故事给我们听一样,全班同学都非常爱听父亲讲故事,都特别认真听他讲课。
渐渐地,我初三毕业时,语文成绩已经突飞猛进了。
班级同学的语文成绩也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每一次课堂里的笑声都会充满整个教室。
初三毕业那年,我考上市重点高中,语文成绩全校最高。
父亲开玩笑地跟母亲讲:“怎么样,孩子的基础你没给打好,我帮你给补救了。”
“是,就你最厉害,我没有功劳那也总有苦劳吧!”母亲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父亲一见母亲生气了,连忙把她拉进房间,我知道父亲去哄母亲了。
五年前,父亲终于带着对事业,对家人,亲友的深深眷恋离去了。我再见不到父亲威严的注视,再听不到父亲“女孩怎么可以……”的严厉口气。
父亲走后,我们常常怀着一颗敬仰的心去聆听母亲对父亲的叨念,诚恳面对母亲对父亲的追忆,感悟母亲纯净般的心灵世界……
看着照片,这一幕幕往事如电影镜头般在我脑海里涌现。
此时,我已经诠释了母亲的这句:“爱,刚刚好!”
母亲会时不时翻看这些照片吗?一张又一张照片,翻过去的是日子。照片可以放下,放不下的,是一代人,对青葱岁月的怀念啊。
我把所有的照片收好,把盒子放回原处。母亲正在厨房忙碌,望着形单影只、且早已变得笨拙的她,鼻子不禁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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