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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似幻之我的家乡

如梦似幻之我的家乡

作者: 一盘酸菜饭 | 来源:发表于2018-11-15 09:18 被阅读0次

       雨一直下,本已入眠的村落却一直未眠。窗外的风儿粗鲁的摇着木门,深怕别人不知道它深夜来访,即使路旁的树儿、花儿、草儿毕恭毕敬的拱手欢迎它,蛙儿唱着小曲逗它乐,也不能让他停下脚步。它一心就想要来我房间外捣乱,使劲摇着我房间的木门,让我彻夜难眠。我从不和鲁莽的人发生任何的冲突,一来我打不过,二来浪费时间,风的莽撞就和人的鲁莽一样,我也不想理,它摇它的,我睡我的,即使让我失眠,我也不会离开暖和的被窝,和它搭上那怕一点儿的关系,我更愿意陪着同样失眠的村落。

        一个村落总是有名称的,我所在的村落叫“烟子厂”,烟子厂分上下寨,它的周围还有魁笼、桐子林、野鸡湾等村落。几个村落的村民大部分是瑶族,瑶族是一个传统、保守、内敛的民族,瑶人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并不是说他们不反抗,如果遇到不合理和不公平的事情,瑶人也有豁出性命维护真理的血性。少数民族在许多人眼里都是喝酒厉害的形象,除了我,哥哥弟弟都能给远方来的客人这一形象。像我这样一个几乎滴酒不沾的人,他们是最为嫌弃的,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娘儿们,一点意思也没有,平时还戴副近视眼镜,不了解我的人,在私底下肯定认为我装斯文和清高。可事实上,我也想做一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但一切都归结于我的力不从心。

       生老病死在村落里已经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自懂事以来,亲眼目睹老人的死亡不止一次,亲眼目睹婴儿的出生也不止一次。有的人一生行善却早早的辞世,有的人做尽坏事依然生龙活虎的活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并不体现在这个山谷中的小小村落里。近年来,回家的次数多了,碰到的人却少了,死寂的村落里,偶尔会看到几个老人出来晒太阳,偶尔会看到背着背篓的老人蹒跚的往村外走,偶尔会听见一群小孩子的打闹声。但过年回家例外,每家每户的屋顶几乎都有袅袅的炊烟,在远处往村落的方向看,一栋又一栋的楼房矗立在那里,像一个个巨人在展露自己的肌肉。事实上,村民暗地里也在较劲,比比谁家盖得高,比比谁家装修得最漂亮。但这一切的发起点都是钱,没有钱盖不了楼。爸爸曾自诩自己是这个村落里起床起得最晚的,因为他是村里唯一吃公家饭的,有一天早上,他起床看到一辆挖机路过门口的马路时,他惊呆了,谁家有那么大的本事请挖机平地基?在他印象里,平地基用的是人力和畜力。他掏了掏自己干瘪的裤包,只有昨晚买烟,老板补给他的三毛钱。后来,他不再自诩,起床也起得早,虽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能给儿女做一个带头作用。

       瑶人讲究风水,也相信迷信。我接受过唯物主义的洗礼,本不相信牛神蛇鬼,但听妈妈讲我小时候生病,啥药都吃,广南县城也跑了不少次,但怎么也不好,几乎病死。后来,请了本地一个会迷信的老人念一念,我的病竟然好了。一直以来,我对那位老人都有一种感激之情,也对迷信的神秘心生好感。外公在一群老人里是一个有钱人,他帮别人看风水,他从不向别人要多少的钱资,有的人家给得多,有的人家给得少,他都笑盈盈的笑纳了。无论看坟的风水还是房子的风水,他就是权威,后生胡乱看的风水,他一眼便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笑盈盈的说怎样安更好,而不是横加指责。外公喜欢山水,梦想着有一天坐飞机去游玩,他约我几次,我说我没钱,他还是笑盈盈的和我说等我有钱记得约上他。外公曾去过一次北京,对他来说,看到北京天安门毛主席的画像绝对是最为兴奋的一件事情。风水和迷信,如果你精通两者之间的一个,在瑶寨里绝对有一定的地位。在瑶人的寨子里也有一些学艺不精,但又爱面子的人,他们喜欢在别人面前夸口是那位已逝去老人亲传,以此来塑造自己在风水和迷信上的地位,当他露两手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老人就看出马脚,在瑶寨里混不下去,就到离村更远的地方去展露自己的本事,回来时提的猪蹄塞满车,钱故意装在上衣的口袋里,红蜻蜓的一只角在口袋上方随风飘荡,当别人提醒他钱要掉时,他拿出钱来边整理边数,然后放到口袋里。第二天,他出门时,那露一角的红蜻蜓仍然任性的出来吹风。

       高山峻岭,山路崎岖,以前公路未通时,所有的路都是直上直下,每家每户都有健壮的公牛和骡子,现在仍然怀念骑着大水牛或是拽着牛尾巴爬坡的那段时光。如今,货车、小轿车、三轮车、摩托车时不时路过门口,卷起的灰尘能把白衣染成黄衣。但有一样没变,无论是山路还是公路都像长蛇一样缠绕着一个个山头。瑶人居住的地方本是深山老林,每个地方都有一些特殊的名。比如 杉木桥坝子、杀牛箐、豹子圈丫口、大坪子和沙岗岭等,这些地方都是我们小时候放牛、背柴、采猪食、上坟常去的。城里人走山路很吃紧,如果再来一背篓柴火,走到山顶恐怕都直不起腰来。自懂事以来,妈妈的背上从来就没有缺少过背篓,她的背篓又大又高,在困难的时期,她用背篓背一背又一背的姜供我爸爸读书,她曾用背篓背过我、弟弟、妹妹,还有现在的孙女茜茜,我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背篓再也容不下我们的躯体,可妈妈背上的压力还是那么大,始终放不下她的背篓,假如让我画一幅油画,我肯定选择妈妈背着装满柴火的背篓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山顶攀爬的场景。我们常说路还长着呢,可有谁能够抓住时间的尾巴,把时间拽住,妈妈已经过了走路很快的年纪,如今的步伐越来越小,走路越来越慢,如今的问题是无论妈妈走路有多么的慢,但路已经越来越短。

       雨一直下,雨水浇透了连绵的高山,唤醒了沉寂的山谷,一片又一片的八角林、杉树林、松树林和玉米地遍布在群山之间,它们像极一个个正等待检阅的部队。八角树、杉树和松树是瑶族人民的三大宝树,八角林的面积曾经决定一户人家的富裕程度,而杉树和松树可用来搭建房屋。瑶族人民生活在贫瘠的黄土地上,只能靠一片又一片的树林为生,但在温饱还没有得到保障的时候,他们毅然放弃长远的利益,选择伐树垦荒,有一段时间,几座高山都裸露着黄色的躯体,任凭狂风一次又一次摧残它们的躯体,我深爱着青山绿水,曾为青山备受蹂躏而潸然泪下。如今的高山又恢复以前的姿色,在很远的地方就能一睹她的芳容;干涸的河流又恢复往日的雄风,不需要东躲西藏,哼着小调缓缓的向带给它希望的地方流去。这一切都源于打工潮,打工的瑶人挣的钱比在家伐树垦荒、精耕细作的人还要多,外出务工的人几乎都盖起了高楼。于是面子上挂不住的人也出门挣钱,每年过年的前后都会回家和家人团聚。钱自然是越多越好,瑶族人民也是特别勤快的民族之一,他们利用这段空闲的时间在原来的荒地上种起了八角树和杉树,聪明的做到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一齐抓。山里的野兔也变得粗心大意起来,随便在山里大小便,但猎物就是猎物,留守的老人可不是黄毛小孩,他们都是老猎手,野兔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不错的猎取对象,所以野兔还真应该开一个代表大会,来应付即将到来的人兔大战。

      小孩子读书是一件花钱的事儿,看着自家的娃儿看别家娃儿上学那种羡慕眼神,许多家庭无论多么的困难,都让自家的娃儿上学。瑶寨里有许多家长都不识字,但仍然希望自家的屋里飞出一只“金凤凰”。事实上,小小的村落确实涌现出许多的人才,行政、教育、医疗、建筑、务商等各个领域都有人从事。他们在村里的人眼里就是一只只金凤凰,这些金凤凰飞出了窝,都在城市里搭上了新窝。但城市里的竞争更为惨烈,他们也为自己的生存环境而拼搏,曾经立志改变村落的豪言壮语已经被酒精和金钱所掩盖。即使有时间回家看看,那也是逢年过节和生离死别。一条蜿蜒曲折的马路满是泥泞,谁会穿着一双昂贵的皮鞋走在这一条路上,除非这一条马路上铺满红地毯,路旁种满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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