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女友们询问:我该怎么对付萧晨?
“你要趁着他现在还有点内疚,跟他要钱,否则将来他连内疚都没有了,你就连钱都拿不到。”一个女友说。
“你应该利用他的权力,搂自己的钱,你只要自己手里有钱,你就不怕他变心。”另一个女人支招。
所有的女友给我的建议都围绕着金钱,没有一个人向我指出: 萧晨在这个时候非常痛苦,我应该去了解真实的他,我应该去帮助他,我的女友们与我年龄相近,又身陷一个高速发展却金钱至上的社会,很难有智慧的人。
我周遭的世界仿佛只发出一个声音:去抢夺萧晨的金钱。
真的抢到了一笔钱,我就可以幸福了吗?
女友们的话悄悄在我心里起了作用。
一天早晨,面对冷漠的萧晨,我忽然说道:“假如你就是这么肯定,你这辈子就是要花心,那么,你要给我们母女俩在经济上作出安排。”
我顿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这句清纯的我原本根本不可能说出的话: “你要给我钱。”
说完这句话,我挑战似地看着萧晨,心中暗爽。
我看见他神情黯淡了下去,我忽然意识到: 啊! 我找到他的软肋了!
钱就是萧晨的软肋!
我顿时快意无穷: 萧晨,我有我的剑,我可以刺伤你。
萧晨,你不是很爱钱吗? 好吧,我就让你爱钱的心去流血。
与其说我是在向萧晨要钱,不如说我是在向萧晨挑衅。
女友们的建议很自然地从我口中跳出,我内心的快感既在于借此获得金钱,更在于我在一箭双雕地打击萧晨: 不要以为你想把我怎么样就可以把我怎么样,你想将我打入冷宫便可以将我打入冷宫,你想把我赶到国外就可以把我赶到国外,我有办法绝地反击。
萧晨沉吟着,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 “你想要多少?”
我被问住了。
对于萧晨的提问,我毫无思想准备,我真正想要的是他对我的爱,假如他不能给我爱,我要的是他的痛,我要他比我更痛苦。
他一问我要多少钱,我反而所料不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跟他要钱,也没有预谋过向他要钱,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女友的提议这时候会跳出了我的口。
我是一个病人,我只是一个疯狂地想要打击负心男人的病人。
“你愿意给我多少?” 我只好反问。
萧晨继续沉默着,顿了一会儿,他说:“我给你我买的一只股票吧。”———他这只股票当时市值过百万。
我貌似淡定地说道:“行!”。
我把萧晨的决定告诉我一位女友,女友说:“他口头上说给你一只股票没有什么用,你要跟他把股东卡要来,把一切都过户到你名下。”
当天晚上,我继续向萧晨挑战,我说:“你要把股东卡给我,然后,我把股票都转到我名下。”
我用眼角悄悄地瞟了一眼萧晨,我看见他的嘴角紧紧地抿了起来,我知道他内心痛苦不堪。
我立即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快乐。我因着自己的痛苦在萧晨的悲伤中乐翻了天!
萧晨愣愣地看着我,沉默良久,他咬着牙说:“行!”
萧晨的脸上写满了落寂,他默默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目光不肯再落回我的身上。
他失望的眼神仿佛发出叹息: 他曾经倾情爱慕的那个单纯女学生,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交出了真心的女人,最终也和这个世界同流合污,她不过也和其他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一样,在算计着他的金钱。世界真冷酷!
萧晨活在一个冰冷的世界上,他周遭的人们都在追求金钱,他们和他交往的目的不过就是通过他的手获取利益。商业对手在等着他的失败,员工中不少人在捞自己的好处, 他们虚情假意讨好他,却在自己一己之利得不到满足时憎恨他算计他,等待看他下台的笑话。
我们的小家是萧晨逃避这个冷酷世界的港湾。大学时代他一无所有,我对他一往情深,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安慰。他曾经说过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说:“我信任你超过了我信任我父母。”他还说: “将来我倒霉的时候,众人都会离开我,只有你会陪着我。”
我从未对他提出过金钱的要求,他也从未对我在金钱上有任何防范。我们曾经是一对肝胆相照的夫妻,但是,现在,我向他要钱⋯⋯
我等不及上帝的裁决,我焦急地使出自己的撒手锏,我唯恐错失了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要保全自己的利益,我要率先出手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在萧晨将那只股票转到我名下后的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我忽然感觉我和萧晨之间隔着厚厚一层冰。我的第六感观告诉我:我们的两颗心更加隔膜,我们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刹那间,我泪湿枕巾,我道:“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觉得失去了一切安全感。”
萧晨沉默了一会儿,很意外地说了一句体贴的话: “没有关系,你就是想要一些安全感。”
这是我们多年夫妻之情的最后一点余温。这点余温已经不足以抵挡我们互相伤害的寒冷,消融不了我们隔膜的坚冰。
萧晨心里明白,当我向他要了钱,我已经默默地在心里做好了独自前行的准备。
在与萧晨的又一次争吵中,我再次使用杀手锏,又一次向萧晨要钱。
魔鬼终于找到了我精神世界的一个缝隙,它进入了我的心灵,它掌控了一切,我成了魔鬼的傀儡。
获得金钱满足后是更大的恐惧和空虚,我知道,我失去萧晨的爱了,我的内心也不再有爱。
我在一个混乱的世界里彻底地迷失了。
一些日子后,萧晨去香港处理公司业务,这时候的我们偶尔还可以保持着表面上的温和。
从香港回来的当天,他告诉我他给我买了一块表。
我从他的包里拿出这块手表时,神差鬼使,我向他的包里多看了一眼,我看见包中还有一块女表。
夜晚来临,萧晨走向卧室,他拿起家里的电话,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我悄悄地在大厅里拿起了另一个话筒。
“我给你买了一块表。”萧晨对电话里的女人说。
女人十分意外,问:“表?给我?”
“是的,”萧晨很肯定地说:“我⋯⋯”
我在电话的另一头打断他们,我说:“萧晨,我在电话这头,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
电话戛然而止。
我冲进卧室,打开保险柜,拿出我的护照,我想要离开萧晨,我想要离开这个家,萧晨拦住我,他急切地解释着。
我问萧晨电话里那个女人是谁,萧晨告诉了我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听后瞪圆了眼睛,我太惊讶了!
她并不是一个年轻性感艳丽妖媚的女人,她是萧晨的部下和同事,她性格爽朗、个性率真,她工作认真、为人朴实,她年长萧晨两岁,她与萧晨仅仅是朋友关系,但是,萧晨显然对她动了心。
在那一个瞬间,我忽然意识到: 一定是我犯下了什么错误,让萧晨的内心失去了安全感,他在寻找精神的慰藉,他在寻找心灵的家园。
此时的萧晨已经从原来的寻觅爱情游戏转变成了寻找心灵的港湾,他知道他已经要失去我的心了,他在寻找另一颗心作为他的归宿。他在混乱中寻找的并不是年轻的美人,而是在找一个他能够信任能够安抚他骚动灵魂的知音。
假如当年的我多一份淡定从容,多一份对于男人的了解和关怀,我就可以更好地处理和萧晨之间的关系。
当时的我沉湎于自己的痛苦不能自拔,我挥舞着伦理道德的大棒抨击婚外情,在这伦理道德大棒的背后,是一个女人的恐惧和心虚。
我在恐惧什么?
我恐惧失去爱,我恐惧再也得不到爱。
我害怕失去萧晨,如果失去萧晨,我害怕从此便不会再找到一份爱。
我骄傲,我自命不凡,我不认为天下平凡的男人都能配得上我,我只能接受一个配得上我的男人。
当时的我目光短浅、思维狭隘。我没有看到:一个懂爱会爱踏踏实实工作和生活的普通男人就是配得上我的男人。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好的男人,只缺乏智慧而不势利的女人去体会男人的好⋯⋯
我只是一个平凡女人,我真正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真诚专一的男人。
只要有这样一份真诚,我便可以找到一个女人的安稳。
假如我在三十岁的时候,有这样的一份清醒,我便不会因恐惧去打击和伤害萧晨。
我会清楚地告诉他:你的荣华富贵如果必须附带傲慢、滥情、不忠,它在我的眼里一钱不值,让我们不要彼此伤害,各走各的路。
如果我有这样的坚定,我就能够避免给予萧晨伤害,给予自己折磨。
萧晨曾洋洋得意地对我说:“一个优秀的男人不是一个女人可以满足的。”
当时的我被他这句话打得眼冒金星,哑口无言。
假如给我一个机会,让今天的我可以对他说话,我会说:“一个正常的女人不是一个可以这样放肆地对她说这话的丈夫可以满足的。但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一定可以找到另一个真诚专一的男人获得她作为女人的满足。”
假如生命可以重来,我一定会避免伤害萧晨,伤害自己。
荣华富贵、腰缠万贯不是我这类女人的必须,专一的爱才是我健康人生不可缺失的内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