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

上了年纪的他，每想起年轻时候做过的那件事肠子都悔青了。

90年代，各个行业疯狂成长，商机众多。年轻的蔡伯颇有头脑，买了一辆三轮车收废品。

虽挣的不是大钱，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摇鼓一响，走街串巷，收购碎铜烂铁、旧书旧报等废品。

邻村的梅姨也特喜欢这个年轻勤快的小伙子，有什么已用不上的东西都留着等他来收。

某天，蔡伯照例出门收废品，心情却没有往常的愉悦。昨天晚上清点钱时，发现一张假钞，虽然数目不大，但添堵。

车子晃晃荡荡，不知不觉到了梅姨家附近。听见摇鼓响，三三两两的人从家里走了出来。有人拿些破烂胶鞋，牙膏壳等小物件给他处理，有人出来为了凑热闹。

梅姨家上次修猪舍留下了些水泥袋等杂物，一并打包给蔡伯。他称好货物，正要付钱时内心闪过一丝邪念：像我这么精明、见过世面的人都没有识出假钞，这些住家的老阿姨自然不识得，何不……

蔡伯码好车上越堆越高的废品，脚下用力一蹬，车子向前奔去，口哨随着风飘得好远。

某日，货源比较少，想起好几天没去梅姨村子附近转过，于是专门走了一趟。在称废品时，身后的声音隐隐约约。他不禁警觉起来，弯腰扎纸皮时向人群扫了一眼，几个妇女全对着他，嘴里念念叨叨。心里一慌，纸皮扎了几下都没扎准，胡乱地捆一捆抱上了车，蹬着车走了。

原来梅姨拿钱去买菜时被识破，被人羞辱得红了脸也无力反驳。回村就炸开了锅，那时算是新闻。

梅姨逢人便说假钞的事，声音里饱含着被骗地愤怒和对他的质疑。如经年累月化不开的浓疮，不小心触动一下便痛，便喷发。

事情还是传开了，蔡伯听一次心像被针扎一下，被痛和懊悔包裹着。

不久他没再干收废品的营生，转作别活。时光荏苒，头发发白的蔡伯想来又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