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懿

作者: 信笔浮生若梦 | 来源:发表于2018-06-24 21:45 被阅读0次

                                                                             安懿



    陀华是早前外出历练的时候在一座山里认识的安懿,如果不是安懿,陀华很可能早就在那只黑熊的肚里消化完又归入尘土……为了感谢安懿,陀华决定给她讲俗世的有趣事,带她去体验体验大千世界。那时候的安懿比现在更沉默,她在那座山里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好不容易修炼出了人形。在遇见陀华之前,安懿还从未见过来自俗世之人,对俗世之理也是不懂的。在她很小的时候,爹和娘亲早就外出云游从医救人去了,过着神仙美娟的生活,留下一大堆医书书卷和一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比起瑶华山小团家的父母,可谓是不合格的父母。起初大家还很关心这个不太愿意表达的妹妹,久而久之,随着各自忙于修炼忙于生活,就任其发展。安懿的生活中貌似只有两件事:看书和修炼,所以,她比有的哥哥姐姐更早幻化成人形。陀华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找安懿聊天,虽然大多数时间是陀华自己一个人在说。好不容易,安懿终于答应自己去俗世看看,陀华觉得这比自己完成了一件比修炼更有意义的事。

    下山后的安懿依然喜欢一个人做自己的事,除非必要的,很少与人交流。陀华因为要去另一个地方修炼,和安懿分别前,问安懿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其他地方修炼。安懿拒绝了,她想要在这里开一个药铺,行医救人。陀华很高兴安懿在俗世找到了感兴趣的事,开医馆也能与更多的人接触。等到安懿的药铺开张后,陀华就和安懿分别了,期间,陀华去过几次,没想到安懿的性格还是没多大变化……

    陀华出去,客栈的人只当她是出去游历,殊不知她是收到了安懿传来的消息。安懿这个女人总是令陀华头疼,若果说一个人有了什么事愿意和人交流,吐露心事还好,而安懿总喜欢把事往心里埋,任你费劲心事的去猜。

    再次来到这里,陀华走到一个卖布匹的摊上问,“大娘,你知道之前的药铺关了多久吗?”

    “这药铺啊,已经有很久没开了。还怪可惜的,之前我家老头子在里面拿了一副药,病好了很多,里面的那个大夫人挺好的医术也不错就是不太爱说话。”

    陀华点了点头,“哦,她是有点不太爱与人交流,谢谢大娘。”

    陀华匆匆从药铺的后门走进去,药铺显然已经很久都没人打理了,桌子上布满了灰尘。绕过横放的椅子,陀华看见了安懿。

    两人就这样相视了良久,陀华先开口道,“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景象?”

    “陀华,我好累。”也许是太久不曾说话,安懿的声音变得极其嘶哑。

    陀华惊讶于安懿的这句话,按以前,安懿是绝不会对他人讲这些。

    “发生了什么事?”陀华走过去轻轻的抱住安懿问道。

    “我以为我能救得了他,可是这么久了,我还是无能为力。”安懿失落的说道。

    安懿的医术陀华是知道的,一般的病症对她都不是问题,这不是重点,这个他是谁?能让安懿如此用心且在意。要知道按安懿以前的表现,陀华有时候觉得安懿对其它人和事不会有很深的兴趣。

    “他,是谁?”陀华直接问道。

    “一个男人……”安懿回道,语气中透露着往昔不曾有的感情。

    陀华惊呀的问道,“男人啊,他怎么了?”

    “中毒。”

    陀华想安懿都医不了的病症,这男是的得罪了什么人,才能受此毒啊。

    “你去找过你爹娘没有?他们医术那么好,也许有办法。”

    “找过了,他们看了他,没说医治的方法。”安懿无奈的说。

    “啊,为什么?是不知道怎么医治还是不肯医治?”陀华诧异的问道。

    安懿摇了摇头,伤心的说,“我在家里求了他们好久好久。”

    “后来呢?”陀华问道。

    安懿摇了摇头,问道,“你认识很多人,有知道医能治中毒的人吗?”

    陀华想了想,“也许有一个可以试试,不过他不是人,是妖。”

    “带我去,好吗?”安懿恳求道。

    陀华注视着安懿,是什么让一个不问世事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好……”

    安懿下山后开了一家药铺,起初周围的人都觉得这郎中这般年轻况且还是一个美貌的女郎中,怎么看就觉得医术不行。没几个是来真正看病的,偶尔来的都是些垂涎安懿美貌的。安懿对这事一直没放在心上,依旧专心的修炼,看医书。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

    安懿在药铺里研习医书时,街市上卖菜的大娘和卖煎饼的大娘因为占地问题发生了冲突,卖菜的大娘推了一把卖煎饼的大娘,卖煎饼的大娘的额头磕在一旁的桌角,鲜血从额头流下,卖煎饼的大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看着双手上的鲜血,两眼一黑,倒了。

    卖菜的大娘慌了,提着菜篮子就想跑,不曾想被行人给围住,旁边卖水果的大叔急匆匆的扶起卖煎饼的大娘,让人帮忙找郎中去。

    路人甲说:“对面不就是有一个药铺吗?赶紧让里面的郎中出来救人啊。”

    路人乙担忧的说:“里面的郎中是一个小娘子,医术行吗?”

    路人丙撇了撇嘴说:“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这一截的郎中走过来也要一刻钟,万一大娘有个闪失,卖菜的大娘也脱不了干系。”

    路人甲附和着说:“这位兄台说得对,远水解不了近火,还不如让这女郎中试一试。”

    卖菜的大娘,听着行人的话,转念一想,也是,如果她因为郎中不到而出了大事还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如果是郎中医不好,还可以把罪责摆脱一部分给她。卖菜的大娘连忙冲出人群跑到安懿的药铺。

    卖菜的大娘冲进药铺,看着安懿正坐在藤椅上看书,跑过去拿下安懿的书,抓起安懿的手焦急的说,“安姑娘,快跟我走,有一个人等着你救命。”

    安懿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人群之中。人群为安懿让出了一条通道,安懿定了定神看着倒在地上的妇人,明白了众人的想法。

    安懿蹲下来看了看妇人问一旁的大叔,“她怎么了,刚才?”

    “朱大娘的头在桌子上磕了一下,看见手里的血就晕了。”大叔把刚在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

    安懿翻了翻把了把脉,朱大娘的眼皮,检查了朱大娘的额头。

    一会儿,安懿站起来说,“她没什么大碍,只需要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醒了”

    “她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另外我帮他包扎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安懿看着一旁的大叔说道。

    这下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喊道,“你看人都晕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咋个可能没事嘛。”

    又有人附和道,“对呀对呀,莫不是你医术不行,胡乱说的,这要耽误了救人,害了人命可不好。”

    安懿冷冷的望了那两人一眼,坚定的说道,“她确实没事,只是因为有晕血症,见到血晕了而已,休息片刻就好。”

    由于出来匆忙,安懿没有带任何包扎的东西。就让大叔她们把朱大娘抬进药铺,她好包扎。

    大叔半信半疑的也不敢动,大家都生怕惹上麻烦,也不敢去。

    安懿没法,只好回到药铺,把包扎的东西拿来。

    安懿先清理了朱大娘额头上的伤口,就欲回去。哪曾想周围的人竟将她团团围住不准出去。

    安懿看着众人,略微生气的说,“让开!”

    路人甲说:“不行,人还没醒,你就想走,万一她有个什么大事,就怪你救治不当。”

    路人乙也说:“是啊是啊。”

    安懿转身伸手往朱大娘的人中掐了一会,又对着她的身体施了银针。

    不一会儿,朱大娘就悠悠然的醒了,只是还有些虚弱。朱大娘在人群中找到了卖菜的大妈,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这时,有人找的郎中也来了,再次确认了朱大娘没事众人才相信安懿的诊断没错。

    这也是因祸得福,安懿的药铺渐渐也有人来寻诊买药。

    在启城人眼里,宋瑞霖就一纨绔的败家子弟,亏得他爹为人刚正不阿,他娘亲待人和善,否则,他出门早被人丢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宋瑞霖的爹早年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立下赫赫之功,后来取了大儒的女儿,也就是他娘,书香门第,咋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令人头疼的孩子呢?要不是看宋瑞霖和他爹长得七八分相似,都怀疑是不是被仇家掉包了。

    宋瑞霖早就注意到安懿药铺的存在,别人开药铺说白了最终还是赚钱,可这家药铺,不仅不赚钱,居然还是女郎中。开张之初,以前的小混混好多都是他打发去一探究竟。

    某日,宋瑞霖决定装病亲自去看看这女郎中。

    “哎哟,哎哟,好痛啊!”宋瑞霖被几个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安懿放下医书,连忙起身去看他。

    宋瑞霖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安懿,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忘了装病。

    同行的人,掐了一把他的腰,他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来。既而,又哼哼起来安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对另外几个人说,“把他扶到榻椅上。”

    宋瑞霖躺在榻椅上,依旧不忘哼哼卿卿的。

    安懿看了看他的头部,没有外伤,再把了把脉,脉象平和。淡淡的药香从安懿身上传来,宋瑞霖闻着药香,很舒适,比那些女人身上刺鼻的香粉好闻多了。

    安懿蹙眉的看着宋瑞霖,问道,“你觉得那里不舒服?”

    宋瑞霖瞥了一眼安懿,有气无力的回道,“全身无力,心也咚咚咚的跳。”

    安懿更加疑惑了,此人脉象没有任何症状啊。难道是自己医术不行?

    “你确定是这样?”安懿再次询问。

    宋瑞霖回道,“确定,哎哟~哎哟~”还不忘痛苦的呻吟。

    其中一人略微生气的说,“你究竟看不看得出他怎么了?”

    另外几人附和道,“对呀对呀,你医术到底行不行啊?”

    宋瑞霖看着自己同行的好友,朝他们挤了挤眼,示意他们别说。

    几人以为是夸赞他们,他们说得更卖力了……

    “原以为之前看你在街上的表现,医术还行,没想到连个小病都查不出来。”一人装作鄙夷的眼神看着安懿说道。

    “不行开什么药铺啊。”另一人附和道。

    宋瑞霖看着自己的好友越说越卖力,自己干着急的瞪着眼也没用,干脆坐起来,起身就走了……留下一群人傻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齐刷刷的看着安懿。

    一人转头问旁边的男子,“他怎么突然就好了?”

    “谁知道呢,看看去。”男子摆了摆手。

    “对,看看去……”另一个尴尬的看着安懿,拉着两兄弟就往门外跑。

    安懿看着这几人踉跄的朝门外跑去,不觉好笑。这样的事,安懿早习以为常,那男子演技还不错。

    走出药铺,宋瑞霖看着自己这几个平日好友,不禁哀叹。

    “兄台们,你们没有看见我的眼神吗?”宋瑞霖幽怨的说着。

    “看见了啊,不就是赶快奚落她医术不行吗?”一人说。

    “对啊对啊。”

    “难道不是吗?”

    其他两人附和道。

    宋瑞霖摇了摇头,“算了,看来只得下次再去了。”

    “你还要去?去干嘛?”一人诧异的问道。

    “当然是去看病啊。”宋瑞霖白了一眼那人。

    众人唏嘘,“不行。”

    那人问,“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哟,看你当时见到人姑娘那局促的样子,啧啧。”

    宋瑞霖高兴的说道,“诶,爷我就是对安懿有好感,咋的了?”

    “没没没,你加油。”那人笑着回道。

    另一人担忧的说,“可是,据说那安懿高冷得很,甚少与人接触。”

    “是啊。”

    宋瑞霖皱了皱眉,“那我得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好奇的问道。

    宋瑞霖挑了挑眉,笑道,“你们猜。”

    某日,宋瑞霖拿着别国送给父亲的珍贵药材来到安懿的药铺门前,细看里面,这药铺虽小,但每一处都特别讲究。安懿依旧坐在椅子上看医书,与外面的吵闹相比,安静的独立一隅,甚是不错。

    宋瑞霖在门外注视了良久,缓慢走近,唯恐打破了这一美好的画面。

    安懿早就注意到门外的人,见他无异动,也就不曾管他。

    宋瑞霖走近,用手拿掉安懿的医书,向她问候道,“嘿,还记得我吗?”

    安懿淡淡的看着她,伸手拿过自己的医书。

    “记得。”

    宋瑞霖惊喜的看着安懿,她还记得自己,急忙说,“那日确实是我的不对,今日,我带了一些好的药材来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安懿拿过医书后,继续坐在椅子上,看着宋瑞霖手中的药材,确实是好药材。

    但那日好像对自己没什么影响吧,于是拒绝的说道,“你不用道歉,药材拿回去吧,要没别的事,我这还要看书,你自便。”

    宋瑞霖沮丧的看着安懿,略微有些气馁。但是他没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盯着安懿。貌似,这样也不错,顺便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安懿无法直接忽视一个炽热的盯着自己的眼神而心平气和的看书。

    “你到底想怎样呢?”安懿无奈的问道。

    宋瑞霖见安懿终于主动理自己了,连忙说,“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不打扰你了,否则我的良心难安啊。”

    安懿叹了口气,说道,“把药菜留下,你可以走了。”

    宋瑞霖连忙把药材放到安懿的桌子上,笑嘻嘻的说,“我马上就走,下次再来找你啊!”

    安懿看着面前的人,只当他闲得无聊,再坐下,却已无法静心看书。

    自此以后,宋瑞霖有事无事就往安懿的药铺跑,或帮忙,或坐下喝茶。安懿对此视而不见。城里的人对宋瑞霖没有去四处惹是非感到非常开心,对宋瑞霖的赞许增添了几分。

    中秋节那日,宋瑞霖早早和家人吃了糕点喝了桂花酒,就准备脱身。

    正欲起身,就被他娘亲给逮住了。

    “瑞霖,你要去哪儿?”宋夫人问道。

    宋瑞霖看向别处说,“刚桂花酒喝多了点,想出去散散酒意。”

    宋夫人看着宋瑞霖直接说道,“说实话,在娘面前还撒谎?”

    宋瑞霖尴尬的咳了咳说,“去找安懿。”

    宋夫人盯着宋瑞霖的眼睛,良久,笑了笑说,“去吧,家里的桂花酒和糕点不错,带点出去吧。”

    “真的?”宋瑞霖惊讶的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含笑的说,“嗯,快去吧。”

    宋瑞霖开开心心的提着酒和糕点就走了。

    “嘿,安懿。”宋瑞霖在药铺门口就喊道里面的女子。

    宋瑞霖第一次遇见安懿这般女子,除了必要的生活活动,几乎就埋在了医书里面。宋瑞霖有几次看了安懿的医书,却看不懂。

    “你怎么来了?”安懿看着面前的宋瑞霖。

    宋瑞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笑了笑,“今天是中秋节,我给你带了点桂花酒和糕点,你试试?”

    安懿看了眼面前的东西,点了点头,说,“谢谢。”

    宋瑞霖问,“你家人呢?为什么从来都只见你一个人。”

    安懿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姐姐们,还有不知道在哪儿云游的父母,说,“在很远的地方。”

    宋瑞霖点了点头,替安懿把糕点摆放好,倒了两杯酒。

    让宋瑞霖没想到的是,安懿才喝下第一杯就醉了……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安懿,依旧如往常一般安静,脸颊微红,宋瑞霖趴在桌子的另一边就这样一直看着。

     五

    某日,宋瑞霖又来找安懿

    安懿看了看宋瑞霖,没理会他。

    “安懿,你今天怎么了,难道我哪儿惹你不开心了,我改。”宋瑞霖小心翼翼的说道。

    安懿抬起头注视着宋瑞霖,良久。

    宋瑞霖被安懿的眼神盯得发毛,急忙问,“你直说,我心理承受得了的。”

    安懿开口道,“你貌似很闲。”

    宋瑞霖听了安懿的话,瞬时轻松了,悻悻然的说,“好像是有点。”

    安懿继续说,“你们不是讲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你不应该一直耗在我这的。”

    宋瑞霖从安懿的话中闻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急忙说,“我没浪费时间,在你这儿也是学习,学习治病救人。”

    安懿蹙眉看了他一眼,说,“我们认识也挺久的了,我觉得你应该做正事,相信没一个女子喜欢无所事事的男子。”

    宋瑞霖张了张嘴,沉默良久。

    “好。”

    宋瑞霖回家后,思考后,决定随他父亲去军队历练。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安懿都没有再见到宋瑞霖,没人在自己耳边吵闹,一时还不习惯。

    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再次听闻宋瑞霖的消息是宋夫人找上了安懿。

    宋夫人形容憔悴,急急忙忙的跑来药铺,看到正在看书安懿。

    “安姑娘,你一定要去看看瑞霖。”宋夫人边说边哭 。

    安懿诧异道,“宋瑞霖他怎么了?”

    宋夫人哽咽的说道,“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帮忙劝他去历练,现在弄得命都快没了,都怪我。”

    “他受伤了?”安懿急忙的问道,语气中的焦急也许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他中毒了,太医院的人都去了,也没办法。他说他想见你。”宋夫人说道。

    “中毒?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跟你走。”安懿转身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宋夫人摇了摇头,说,“他不在家,还在军营。等下我让家仆带你去,你会骑马吗?”

    安懿点了点头。

    路上,安懿嫌马太慢,留下仆人,自己用法术去了军营。

    到的时候是晚上,军营里的火一簇一簇的,炙热而耀眼。

    到达军营后,安懿靠着气息找到了宋瑞霖的营帐,把帐内服侍的人迷晕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宋瑞霖躺在榻椅上,面色苍白,闭着眼,与往昔的活泼不同,安静极了。

    安懿替他把了把脉,脉象极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失。

    安懿用银针插入宋瑞霖的穴道,没一会儿,宋瑞霖迷迷糊糊的醒了。

    安懿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不言语。

    倒是宋瑞霖惊讶了,他笑着开口道,“我不是才让人送信回去没多久,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心有灵犀呀!”

    这笑容在安懿面前显得尤其惨白,十分令人心疼。

    “自有办法,倒是你,许久不见,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宋瑞霖咳了咳,转过头说,“这是意外,意外,谁知道一不小心就中毒了。”

    安懿略微生气的说,“意外?这意外都要把你送进黄泉了。”

    宋瑞霖笑着问,“安懿你担心我啊?”

    “有点。”安懿直接回到。

    宋瑞霖高兴的大笑。

    安懿说,“毕竟当初是我劝你去努力的,当然得负责。”

    宋瑞霖接着说,“这责任恐怕得一辈子。你只好以身相许了。”

    安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要能活着才行,看你这样子,恐怕有点难啊。”

    宋瑞霖挑了挑眉,“哼,为了你这承诺,我也得撑下来缠着你。”

    “嗯。”安懿点了点头。

    “说正题,你这毒,我也解不了。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能如此害你。”安懿问道。

    宋瑞霖生气的说,“这得怪我爹,敌军见对他下手没机会,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在军营历练,就买通了我身边的人,我就成现在这样了……”

    安懿说,“人果然傻。你……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如果你信任我,我带你去找我爹娘,还有机会救你一命。”

    宋瑞霖激动的说,“见你爹娘啊,我要不要带点什么礼品?”

    他的脸因高兴而涨得通红。

    “……”

    安懿白了他一眼。

    “你看来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命,到现在还想着这些。”

    宋瑞霖借机里面又表达心意,“你就是我的命,骨肉血脉。”

    安懿不由一愣,看着宋瑞霖,脸微热。

    良久,开口道,“按你现在的情形,你不能骑马,我会带你去,具体的你见到了别问我为什么。”

    安懿带着宋瑞霖一路飞到安懿生活的家,好久不曾回到那里,新的一代又有人出生,但还没人死去……

    不知道是因为中毒没有力气还是因为安懿的嘱咐,一路上宋瑞霖都没有问安懿这些怪异的事。

    安懿的回来引起家人的注意,纷纷来看望。对安懿带回来一个人类的男人更是惊讶和好奇。

    众人在房间看到宋瑞霖也是惊讶一番,这人类长得还不赖,可就是脸色无血,一片惨白,一看就是病怏怏的。

    安懿的二哥摸了一下脉,纠结的看了一眼宋瑞霖,既而又出去找安懿。

    “他命不久矣。”二哥开口道。

    安懿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和他一起。”二哥担忧的问道。

    “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他这样,我医术不行,我此次回来就是想让爹娘救他。”安懿难过的的说。

    “二哥,你帮我联系一下爹娘,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二哥点了点头,“可以。”

    安懿把宋瑞霖放进了一个洞里,里面有众人为之赞叹和争夺的寒玉床,这个寒玉床与平常的不同,是安懿家祖祖辈辈悉心照顾和滋养的。

    宋瑞霖躺在上面整个人明显舒服多了,他高兴的对安懿讲,“你们家的兄弟姐妹真多,而且人都好好。还有,你们家这床也很不错。”

    安懿,看了他一眼,果然是话唠,稍微精神点就叽叽喳喳的讲话。

    “你在这里躺好,每日躺六个时辰,我去给你熬点汤药。”

    安懿转身走了,留下宋瑞霖在洞里继续夸赞。

    每日的汤药必是安懿亲手熬制,也是她直接喂他,四姐说自己是喜欢上他了,安懿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锅里翻腾的药,喃喃道,“这只是为自己当初犯的错救赎而已。”

    安懿的爹娘第三日就回来了。

    回来后立即到洞里看了宋瑞霖,替他一系列诊断。安懿的爹安道清看了一眼和妻子对视一眼后,看了一眼安懿,摇了摇头。

    安懿看着他爹的表情,皱了皱眉,上前问道,“爹,有什么办法医治他吗?”

    安道清盯着安懿,眼神里满是纠结,最终摇了摇头。

    安懿失落的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安懿的娘轻轻的抱住了这个从小就自立自强又性格有点孤僻的女儿。

    她娘说,“懿儿,你的心情娘理解,只是……”

    安懿看着她小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人类命运有定数,短短数十载,你迟早得面对,你不必太伤心。”安懿的娘安慰道。

    安懿的眼角滑落下一颗一颗的泪,看着自己的爹娘,再次询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安道清看了眼妻子,对着安懿摇了摇头。

    安懿回到洞里,看着对着自己笑的宋瑞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原来自己也是会流泪的,从小到大,就算自己受伤都没有哭过。

    宋瑞霖看着安懿,紧张的问,“你怎么了,别哭啊,是不是没有办法医治我?没事的,能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

    安懿哭得更凶了。原以为爹娘回来就会有办法医治,可以就好他,所以自己一直不担心。可现在,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宋瑞霖一只手支撑着,半坐着,看着安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你别哭啊,我最怕姑娘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安懿伤心的说,“你连命都快没了,还怕心碎?”

    原来所有的坚强,顷刻间崩塌。

    安懿想到了陀华,给陀华送去了消息。

    邪皇与陀华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那个时候陀华才成人形不久,至今,都是有几千年的老妖怪了。邪皇喜云游,五洲大地寻求俗世生活的美妙。

    而他最擅长的亦是医术,只不过他以医毒著称,闻名四海,也许有办法解宋瑞霖身上的毒。

    陀华传送消息给邪皇的时候,宋瑞霖已经支撑接近十日了,多亏安懿和寒玉床的延缓。

    邪皇赶到的时候,陀华正在房间小憩。

    邪皇没有打扰她,陀华相当于自己看着她长大的,这丫头经历那么多事,如今变得这般模样也是命运蹉跎啊。

    陀华睡眠一向很浅,自从离开七弦阁,离开他之后就很难深睡。对于旁人的出现,陀华早有察觉,只是知道是邪皇之后就放松了警惕。

    安懿见到邪皇的时候,安懿的爹娘并不知道。带邪皇看了宋瑞霖,邪皇出来后询问了安懿几个问题。

    “你爹娘有没有说医治的方法?”邪皇问。

    安懿摇了摇头。

    安懿看着邪皇,紧张的问道,“他……可有办法救治?”

    邪皇皱了皱眉,神色复杂的看着安懿,既而,大笑起来。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一味药材难求。”

    安懿听见有办法医治,不觉嘴角上扬,开心的说,

    “药材我们这里是不缺的,差什么,我去取来就是了。”

    邪皇转过身,背对着安懿轻声说,“你。”

    安懿愣了一下,既而沉默。自己的真身就是一味药,人参。安懿的家族都是人参,所以人人都会习医。

    良久,安懿艰难的开口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邪皇摇了摇头。

    “好,你需要我怎么做?”安懿坚定的问道。

    邪皇见安懿回答如此爽快,想必,她对那男子也是深爱的吧。天底下,到底是有情人至多,可命运也总喜欢捉弄有情人。

    “你修炼的丹元。当然,一半就好。”邪皇也不含糊的说道。

    “嗯。”安懿点了点头。

    邪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知道丢失一半丹元你的结局吗?”

    安懿淡淡的说道,“知道。”

    这事儿,安懿不敢让她爹娘知晓,便尽可能的小心瞒着。

    安懿去看宋瑞霖的时候,他还在昏睡,安懿不想叫醒他。

    这俗世的离别安懿还未曾学会。

    第二日,邪皇把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待取走安懿的一半丹元。

    陀华看了一眼安懿,又看了一眼邪皇,默默的走了出去。

    “你还有什么有要交代的吗?”邪皇问道。

    安懿想了想,说,“宋瑞霖醒了你就告诉他我云游去了吧。”

    “好。”邪皇答应道。

    宋瑞霖第三日傍晚昏昏沉沉的醒了,由于他体内有安懿一半的丹元,不仅有了更多的寿命,竟也有些许法力可以使用。邪皇给他熬了几副药后,他元气大大的恢复。

    醒来后,他立刻问了安懿在何处,邪皇按照安懿交代的告诉了他。他的失落邪皇也是看在眼里,只是有承诺在前,不好过多言语便走了。

    陀华知晓安懿沉睡在床上,陀华最近也是每日去看她。安懿的爹娘终究还是知道了实情,二老摇了摇头,叹气的走开了。

    陀华在宋瑞霖醒后的第五日把实情告诉了他,陀华知道也许这有不妥,可是爱一个人陪伴很重要。如果宋瑞霖看到安懿此时的样子而放弃了她,那只能说他不是良人 早点认清也好。

    宋瑞霖得知安懿救了自己后,便书信一封回家报平安,就此留在了山里悉心照顾安懿,等待她醒来。

    陀华拉着邪皇去了自己的十里香客栈饮酒,这俗世的爱情,果真让人爱恨不已。

    注释:图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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