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店的名字很特别，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黄村还一处”，“还”，此处应该是读作“hai”吧，那时我却一直念作“huan”。然后一直琢磨为什么叫“黄村还一处”呢？没向人请教过，就那样难为着自己。
这是一家餐馆，我是去打工的。我的工作在后厨，我是刷碗的厨工。别人都有工作服，我没有。于是我穿着从家里出去时的漂亮衣服在那儿洗着碗、碟、杯子。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累吗”？
“累”！
“喜欢这活儿吗”？
肯定不喜欢，却要做下去。
一切都是新鲜的。看见各种美味的菜肴被服务员们端向大厅也是要咽口水的。
有个小伙儿应该是学徒吧，学徒都从配菜做起的。他在闲暇时会在锅里放条抹布颠着玩，当时觉得很滑稽，后来也觉得滑稽。练习颠锅干嘛非用抹布啊，放颗青菜多好啊。或许是怕把青菜颠烂了被老板看见会被训斥吧。我现在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
那个站头灶的大厨，锅颠得真棒。菜品看起来好有食欲，可是为什么每道菜出锅之前都要用指头尝味呢？看着一点都不卫生。
那个专炒素菜、烧汤的师傅就从不尝味儿，穿着也整洁，他叫郝心。他说他上学那会儿同学们都叫他好心烦。就因为这个名字，我现在还能记得他。
那个前厅的领班应该是老板的亲戚吧。老板不在时都是她在打理一切。她说：“小孩儿，去冷柜里拿袋虾仁出来。”
我在冷柜里翻了好长时间也没发现有标注虾仁的袋子。“还没找到”？她走过来问到。“唉，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连虾仁都不认识啊”？她手里拿着虾仁，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我都不知道虾仁是什么，怎么会认识嘛。”我在心里嘀咕着却没敢接话。
洗了三天碗，第四天被赶鸭子上架的去烙饼了。面是以前烙饼的姐姐和好的，烙饼的姐姐找着了更好的工作就不要工钱的不辞而别了。老板随便指导了一下就忙前台去了，我就战战兢兢的干起了烙饼工作。千层饼很受欢迎，我也越烙越得心应手了。感觉好有成就感，原来烙饼这么简单，一天下来我都感觉可以做师傅了。
第二日得自己和面了。大堂领班告诉我得掺着富强粉和。我问她两种粉的比例是多少，她说自己估摸着，面不要太硬就行。于是我哼着小曲把面和得我膀子都酸疼了，终于感觉软硬合适了。盖上盖醒着。那个地方喜欢吃饼的人很多。一张又一张的单子下来，两饼三饼的烙着。
我喜欢擀饼的过程，看着一坨面在擀面杖下被制作成饼再放进饼锅刷油烙出来，心情是喜悦的。喜悦的时候我喜欢哼着曲子，我哼着《选择》不停地忙碌着。
老板端着盛装着饼的盘子来了，“时间烙长一些，还没熟呢”。话刚说完领班又端着盘子来了，“又被退回来了，没熟”，她说。
老板打量了我一眼，用手捶了一下面。“谁和的面？这么硬”！我没敢说话。
“富强粉掺了多少”？我看了一眼领班没敢接话。
“这孩子怎么连面都不会和啊，你还是洗碗去吧。亏大了，今天”。领班推得我一个踉跄。老板已经在撸起袖子加水和面了。
第二日，我也没要工钱的离开了……
这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孩子的故事。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里，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根本不知如何与人相处。年轻时总要碰得头破血流方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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